第47章

羅府今夜亂了很久, 所有主子都被壓入前廳,除了府上的少夫人。

容研剛被人從院子裏壓出來的時候,一聽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就連忙哭喊:“我不是羅府的人!你們抓錯人了!”

見那些人不信, 容研嚇白了臉, 急忙解釋:“我只是來探親的!我不是羅府的人!我要回家!”

“探親?”

容研頭點得如搗蒜般:“對對對!我大姐嫁入羅府,就是府上的少夫人!我是來探親的!”

縛著她雙手的人微有遲疑:“容府人?”

“是!”容研根本沒有去細想, 為什麽一聽到少夫人, 他們就知道了她是容府的人, 她只顧著將自己從其中摘出來, 哭著點頭:“你們放開我!我要回家!”

她心底十分後悔, 早知道今日羅府會倒,她昨日怎麽也不會求著娘親將她送回來。

此時莊延走過來, 恰好聽見這邊的對話,他瞥了一眼容研,冷著臉說:

“聽她廢話作什麽?押到前面去!自有王爺定奪。”

“是!莊大人!”

容研臉色一白,不知道為什麽都說清了自己不是羅府的人, 還會被抓,她拼命掙脫著,大喊大叫著冤枉。

莊延聽見這話,撇了撇嘴, 絲毫不在意。

梧州城的事由他一手調查,自然知曉這容府並不是什麽好東西,這容府庶女, 來羅府的目的也不是探親。

想著勾搭侯爺,此時還敢將少夫人搬出來?

莊延冷呵一聲,轉身慢悠悠地朝印雅苑走去。

印雅苑裏沒了伺候的人,容悅剛進屋時,見滿院寂靜,還有些不習慣。

她看著緊跟其後的男人,略微遲疑地問了一句:“聖旨中是如何處置羅府的?”

厲晟站在軟榻旁,隨手把玩著茶杯,漫不經心地說:“滿門抄斬。”

“那府上的下人呢?”

厲晟動作一頓,擡頭去看她,瞧清她遲疑的神色,他笑了下,說:“別擔心,除了府上的心腹外,其余人都不會有事的。”

說是滿門抄斬,若是主判官無情,府邸的下人一同處死也的確有過,可若是她不願,那放過也無所謂。

容悅松了一口氣,羅府所犯的罪的確該死,可府上的一些下人卻是無辜的。

厲晟拂開衣袖,隨意坐在軟榻上,他看見擺在梳妝台上的步搖,唇角無意識地露出一抹笑。

他伸手將人拉向自己,一手搭在案桌上,容悅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他手上,他的手指修長,根根分明,若非知曉他年少時就上了戰場,她定不會覺得這雙手竟是常日拿著刀劍的。

他的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間,院子裏沒人伺候,他親自動手倒了一杯茶,遞給她,才挑眉輕問:“三日後的刑場,你可要親自去看?”

羅府待她如何,厲晟自然清楚,她心底有怨恨,他也能理解。

容悅卻是搖了搖頭,她已經親眼看見了羅玉畟的下場,這羅府,她不想再有牽扯了。

她的回答在厲晟意料之中,若是她點了頭,反而厲晟還要猶豫幾分,畢竟刑場上可不好看,若是膽小之人,嚇得幾日噩夢,也是有的。

他輕輕頷首,堅毅的下顎線條流暢,他細心刮凈了胡茬,他總喜歡輕蹭她的臉頰。

她肌膚細膩,有一次他未刮凈胡茬,讓她細微蹙起了眉尖,從那以後,他就記在了心底。

屋裏沒人說話,兩人卻不覺得悶,厲晟把玩著她的手指,竟也津津有味。

容悅忽地攀上他的肩膀,眼睫輕顫著,聲音有些低:“待羅府事了,我想去平輿街看看。”

那日,那個難民的話在她心底留下了些許痕跡。

厲晟皺了皺眉,小聲嘟囔了一句:“你倒是不嫌棄。”

難民的病情如今雖已被控制,再沒了被感染的人,但是像她這般日日想著朝裏面跑的人,厲晟還是頭一回見。

雖是不願,可她頭一次這般與他說話,他終究是沒有反駁,悶悶地應了下來。

容悅再走出印雅苑時,羅府已然大變了樣。

羅府所有主子都被守押入獄,府上的奴仆也被遣散了些,卻留下了大半,畢竟這府上還剩下兩個主子。

按理說,羅府伏法,原本這處府邸也應該被查封的,可偏偏如今厲晟住著這裏,是以,所有人都將此事忽略了過去。

也是這時,容悅才得了關於容研的消息。

她掀了掀眼皮子:“她回去了?”

“是啊,”玖思點了點頭:“夫人,你不知道昨夜裏,這容二姑娘著實失態,臉色嚇得跟雪似的,還沒進屋呢,就腿軟地走不動了。”

“還是靖王殿下問清了她不是羅府的人,隨意將她打發了,昨夜裏,連夜就匆忙回了府,哪還有之前進府時的勢頭?”

玖思原先叫容悅,都是叫少夫人的。

而今日,她進屋裏伺候時,剛喊了一句“少夫人”,就被厲晟皺眉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