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2頁)

與此同時的城主府,城主府離平輿不過隔著一條街,此時書房內的窗戶半開著,裏面點著熏香,裊裊白煙。

厲晟坐在書房內,翻看著案折,低斂的眉眼暗沉,一手隨意敲點在書桌上,絲毫言語未有,壓迫感傾力襲來。

羅氏父子連帶梧州城的一些官員站在一旁,因著昨日他給的下馬威,眾人內心依舊惶惶,書房內鴉雀無聲。

半晌,是厲晟的聲音傳來:

“看來,先前一批賑銀是沒有紕漏了。”

他擡起頭,斂著鋒芒,漆黑的眸子卻依舊透著些許鋒利,眉梢輕挑了下,似是話裏帶些許笑意。

有人心底一緊,羅大人上前一步,皺著眉頭,恭敬卻不乏一絲惶恐:

“回簡毅侯的話,撥來的賑銀全被用在了難民身上,微臣惶恐,如何也不敢挪用賑銀。”

厲晟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見他面上似越發惶恐,輕笑道:

“羅大人不必驚慌,本侯也不過隨口一言。”

頓了下,厲晟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中透著些許涼意,他不明意味地說:

“本侯當然也是相信,羅大人對聖上忠心耿耿,這挪用公款如此禍及家人的罪狀,羅大人自不會明知故犯。”

羅大人低著頭,看不清神色,聽了這話,也只是恭敬說道:

“簡毅侯說得極是。”

厲晟沒有和他多說,翻過上次賑銀一事,又問他們難民該如何處理。

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地的意見,厲晟只是漫不經心地看著他們,未作一絲表態,直到最後,他將眾人打發離開,也沒有說出最後的定論。

總之不管如何,他既然已經來了梧州,自然一切都由他說了算。

此時問他們,不過是給他們找些事做,省得他們之後搗亂。

眾人離開後,莊延才開口:“看來羅氏在梧州應是根深蒂固。”

在眾人說話時,他一直關注著眾人的神色,每每都是羅氏說出意見,其他人跟著附和,就算其中有其他聲音,但是細聽之後,就會發現,和羅氏所說的話異曲同工。

厲晟手中翻轉了剛剛看了案折,聞言,輕笑了一下,劍眉鋒芒暗出:

“也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做出這一本假賬出來。”

莊延也勾唇笑了一下,他們只當侯爺在邊關多年,不懂這其中的貓膩,卻不知道當年邊關幾乎所有事物都是經過侯爺之手,從沒有一人敢在侯爺眼皮底下作祟。

“那侯爺的意思是?”

厲晟斜靠在臥椅上,指節彎曲,敲點在椅柄上,他斂著眼瞼,不知在想著什麽。

半晌後,他似嘆了口氣:

“著實不願回京。”

聖上將當初對長公主的愧疚,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對他的親事比對親子還要著急,每次進宮,都要將此事提上一提。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一個離京的差事,耳根子終於落得清凈,難不成一月不到,就要回京?

厲晟心底不願。

莊延悶笑:“侯爺,聖上也是一片好心。”

“老侯爺只有您一個子嗣,若是您盡早成親,想必老侯爺也定是開心的。”

如今老侯爺尚在邊關,不過領了閑職,在邊關的侯府中逗鳥遛彎,唯一的盼頭,就是等著侯爺成親。

偏生侯爺及冠至今還是沒有這個念頭,急壞了老侯爺。

厲晟斜睨了他一眼,沒有接話,人活一世,都是為自己活的。

若是為了別人開心,而為難自己,厲晟不知他人何想,總之他是不願的。

莊延輕咳了一聲:“侯爺不想回京,也可。”

“嗯?”

“侯爺心善,不用難民多番受罪,”莊延說完這句話,厲晟擡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莊延只當作沒有看見,繼續說道:

“那屬下可以先將羅氏父子罪證收集,只要侯爺在梧州一日,羅氏父子定是不可能安下心來,等祁星到達梧州之後,難民一事也可解決。”

“如此一來,聖上那邊也能有所交代,待侯爺呆膩了之後,再回京便是。”

厲晟涼涼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對他的主意不作評價。

只要梧州事情一了,聖上絕不可能任由他留在梧州。

只是,他想起梧州的現狀,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斂下的眸子有瞬間幽深,似寒潭冷涼,他指節敲擊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低低開口:

“先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