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第2/3頁)

明檀淺笑不語。

周靜婉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道:“郎君會否千歲不知,妾身常健倒是不易,阿檀這回風寒彌久,大家都好些時日沒見了。”

“是啊,如今可好些了?瞧著清瘦了不少。”

“這春寒天也得緊著保暖,若是著涼,復病可不值當。”

……

三兩句話題扯開,眾人一道說著話,去戲園子看了兩折戲,又去馬球場上看了會子馬球,明檀這傷方愈不久,不宜太過勞累,是以就打算回轉了。

在府外道別,明檀正要登上馬車,忽有京畿大營的衛兵匆匆趕來,有事要稟於章懷玉。

白敏敏見他面熟,沒大在意便要放人進去,可他行禮時見著明檀,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白敏敏察覺有異,忽然問道:“你有何事要稟於世子?西北軍情?”

“這……”衛兵吞吐,“是,屬下有西北軍情要稟,定,定北軍越河之戰遭…遭遇伏擊,退守祿縣,定北王……定北王……”

“定北王怎麽了,你快說啊!”

“定北王殿下身負重傷,昏迷不醒!”衛兵一咬牙,語速極快地說完,死死埋下腦袋。

明檀的身形似是晃了一下,唇色也倏然蒼白。

白敏敏與周靜婉不約而同上前扶住她。

“阿檀,你還好吧?”白敏敏有些擔憂,又有些懊惱,方才這衛兵的表情也沒什麽欣喜之意,早知如此還不如不問!

周靜婉也寬慰道:“定北王殿下吉人天相,定會醒的。軍情多半延時,說不準咱們聽信的這會兒,殿下已然醒了。”

“醒與不醒,與我何幹。”明檀很快恢復過來,站穩身子,又面無表情地回身,“我回府了。”

白敏敏與周靜婉目送她上馬車,眼底都是掩藏不住的深深擔憂。

定北王府的車馬一路駛出春正大街,明檀端坐車內,不知怎的,她忽然撩簾往外吩咐道:“去靈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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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之戰歷來多艱,臘月深冬打至入春回暖,西北邊地已是屍橫遍野,戰場上煙熏火燎,鮮血裹雜著未來得及清理的屍體腐臭味道,熏染得整片天空都是蒙著層灰的暗色。

西北起戰源因北訶虎視陽西路,可如今的主戰雙方已變成大顯與羌虞。

北訶被大顯打了個措手不及,節節敗退,哪還敢肖想陽西路,灰溜溜地往北回遷百裏,連結盟的羌虞也棄之不顧。

窮寇莫追,況且大顯之意本也不在北訶,西北兵力又不足以分兵而戰,是以江緒拿捏著羌虞與北訶結盟圖取陽西路一事做文章,向羌虞所占榮州進發,發起收復之戰。

榮州若好收復,也不會成為大顯失落十三州的最後一州了。羌虞兵強馬壯,又占盡地形優勢,饒是江緒與諸員大將親自領兵,也攻克得十分艱難,常是方進三寸,又被逼退兩寸。

這樣的時日誰也不知還要持續多久,如今定北王殿下都受了傷,有時連士兵都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還會不會有與家人團聚的一日。

……

“王爺醒了!王爺醒了!”守在帥帳內的士兵忽然跑向外頭欣喜通傳。

很快,軍醫並著心腹大將們都趕至帥帳。

診完脈,軍醫長松口氣:“王爺無大礙了,再好好休養幾日,便能下榻。”

江緒的確是在遭遇伏擊後昏迷了幾日,但也沒到傳信所說的身負重傷那般嚴重,昏迷不醒,多半是因連日辛勞,精疲力竭,沒有好生休息的緣故。

只不過這往外傳的消息,總是說得越誇張越好,不然賊人又如何能放松警惕。

軍醫說要再休養幾日,可行軍之人,每停一日,燒得都是軍餉銀糧與身家性命,又哪能容得好生休養。

江緒醒後,便聽諸位將領匯報了一個時辰,底下人遞上厚厚一摞密信折子,他坐在油燈下頭,讓人將說正事的呈了上來。

待他一封封看完回完,手下又提醒道:“王爺,這還有一道陛下的慰問折子,平國公府、昌國公府、靖安侯府,左相府都寫了信,還有易家的。”

“王府還是沒有?”

“沒有……”

江緒默了默:“靖安侯府的拿來。”

手下人忙呈上。

他展信掃讀。

是他嶽丈大人寫的,寫的都是朝堂上與劉禦史爭論,他先前未請聖意便斬懶戰將領是否應斥,洋洋灑灑百余字,只字未提某人。

余下幾封他一一覽閱,皆是關心他的傷情,他看得極快,面上沒什麽表情。

剛巧沈玉聽聞他醒了,與另一位將軍一道前來看他。

江緒掀了掀眼皮,見沈玉春風滿面,冷不丁問了聲:“榮州拿下了麽,你樂什麽樂。”

旁邊將軍揶揄道:“沈小將軍剛剛才瞧了南律寄來的熱乎信,可不樂著麽。”

沈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輕咳兩聲,幹巴巴關懷:“王爺您醒了,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