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第2/3頁)

“他最近忙得很,成日在外頭,回府也常是徑直去了書房,你與章世子大婚當日,他清早才從青州趕回來,可不就只來得及露個面麽。”

白敏敏點了點頭,見四下無人,倒難得說起正事:“北邊是不是要起戰事了?我瞧父親近些時日也忙得很,府中忙著給我備嫁那會兒,外院也是日日門客不絕。”

明檀不置可否,只是聽到“門客”二字時,有極細微的思緒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一時也未抓住,甚至不知那種一瞬閃過的微妙感覺到底因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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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不緊不慢,很快又近一年冬至。

明檀倒是在某個夜裏尋了機會問了問江緒,她爹爹是不是有什麽事兒,江緒稍頓,只簡短應了聲“放心”,她也就沒再追問。

轉而問起北地是不是要起戰事,江緒默了片刻,沉聲答道:“北地山雨欲來,最遲年後便要起戰。”

“最遲年後?”明檀愕然。

她早料到戰事或起,卻沒料到竟已近在眼前。

“那,那夫君要……”

“除夕應是,無法與你一道過了。”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明檀略怔,不知該應些什麽,

因著安置,早剪了燈,今夜又濃雲蔽月,屋內只余一片似無邊際的昏暗,沉默便在這昏暗中緩緩蔓延。

江緒以為她是不想讓自己上戰場,又解釋道:“本王是大顯的定北王,上陣殺敵,保家衛國,是本王的職責所在。且大顯十三州只余榮州一州散落在外,收復榮州,重建千裏之防,可保百年之內我朝不再受北地蠻族侵擾,此役之後,邊地數年都應不會再起戰亂。”

“阿檀知道。”明檀極輕地應了聲,“就,就是有些突然,我還沒做好準備……”

江緒將她抱緊了些。

“那此仗可兇險?可有萬全把握?”

“戰場瞬息萬變,從無定數。”

明知如此,還是想問。明檀抿了抿唇,不作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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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祭禮,江緒照例隨行聖駕,拜祭太廟。

出行當日,明檀特特早起相送,這時節,清晨可冷,江緒將她冰涼的小手裹入鬥篷之中,不知緣何,忽然交代了句:“這段時日,本王不在,不論發生什麽,都等本王回來再說。”

明檀以為是尋常交代,正要點頭,可江緒又緩聲道:“相信本王。”

她怔了一瞬,覺得這話聽來奇怪,猶疑問道:“夫君……是有什麽事嗎?”

江緒沒答,只揉了揉她腦袋。

……

此行拜祭,三日回鑾,可江緒並未隨行歸來,回府傳信的暗衛說,王爺出門辦差了,還要遲上幾日才能回京。

不是直接去北地了便好。

明檀稍稍安心。

可她這心還沒安上三日,靖安侯府就出事了――

殿前司禁軍毫無預兆包圍靖安侯府,殿前副都指揮使陸停親自帶兵搜查,於書房暗室內搜出與北訶互通信件數封,疑通敵叛國,靖安侯明亭遠當即被押入大理寺獄,府中上下亦盡數收押,方升遷桐港還未上任的靖安侯世子明珩亦被扣在龐山,待此間調查明晰,便要押解回京。

靖安侯互通北訶,疑通敵叛國?!這不可謂不是平地驚雷。

明檀在定北王府聽到這消息時,差點都沒站住,腦中空白了許久,待到反應過來她的第一念頭便是――不可能。

爹爹怎麽可能通敵叛國,瘋了不成?這其中定是出了什麽錯,信件說不準也是他人栽贓陷害!

明檀立時便想出門去尋陸停,上門羈押之人是陸停,他一定知道什麽。

可她剛想出門,便被外頭的兵將攔住了。雖說禍不及外嫁女,可明檀嫁的是定北王府,定北王亦是執掌軍權之人,通敵叛國此等大罪,難保嶽婿之間有什麽勾連,是以定北王府雖未拘人,但也被兵將圍了起來。

明檀心慌不已。

直覺告訴她,夫君出門時所交代的“相信”便是指今日之事,想來,夫君早已知道爹爹將被羈押。

可如今定北王府也被包圍,她很難不去多想,夫君是否在籌謀之時,忘了自己可能也在他人的籌謀當中。

若是如此,那他的“相信”便是無用,因為如今,他可能自身難保。

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

明檀不得出門,只能回轉至啟安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生思考。

她手抖著飲盡一杯茶,才堪堪想起北地將起的戰事。

對,北地戰事,收復榮州……那便不可能是牽連到夫君的最壞結果。

大顯如今離不得夫君,即算聖上想要除他,也不會選在如此當口,榮州失地收復,就等於北地十三州盡數還朝,百年之後史書工筆,就是聖上當政時最值得一提的一筆豐功偉績,聖上又怎會為了除一權臣就放棄流芳百世之名?

明檀稍稍緩了口氣,可下一瞬,撥弄茶蓋的手便忽地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