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3頁)

“就這麽氣了一日,誰想,第二日有貴客登門,說是她家夫人昨日在玉羅坊中,碰巧目睹了靈芝奪我衣裳。她家夫人心裏過意不去,想著恰好也做了身瑤花緞制成的新衣,還未穿過,便特特拿來送我,當是賠禮道歉。”

有人敏感捕捉到“過意不去”與“賠禮道歉”,也有人只想知道誰膽子這麽大,如此行徑,難道不是公然與定北王妃作對?

然不管這些人如何問,蘇容容也只是但笑不語,轉頭優哉遊哉,望向神色已然有些不對的明楚。

“三少夫人今日還有閑情來此參加風荷宴,也不急著回府接王妃諭令?”她緩聲問。

“王妃諭令?”

“什麽諭令?”

“蘇小姐你如何知曉?”

眾人嗅出不對的苗頭,你一句我一句發問。

恰在此時,明楚身邊那位極為囂張的靈芝姑娘忽然跑來了,她慌慌張張附在明楚耳邊低聲說了句:“夫人,不好了,定北王妃遣人來府下諭叱責了!老,老爺剛好在府中。”

明楚原本就氣青一層的面色“唰”地一下就鐵青了。

蘇容容這才笑著繼續對人解釋:“大家可知道那位派人來我家送衣裳的貴人是誰麽?正是三少夫人口中三句不離的好妹妹,定北王妃呢。”

眾人嘩然。

“王妃娘娘心裏頭也納悶,她如何就有一位這般威風的好姐姐,竟打著她的名頭四處招搖,這不,特特至宣威將軍府,給這位好姐姐下了道諭呢。”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雖個中細節不甚明了,但基本都聽懂了,定北王妃與她這位庶姐的關系不僅不好,還極差。

兩日前便知此事,偏要等到今日風荷宴讓蘇容容當眾打她的臉,還要去馮府下諭斥責,怕是得知這位庶姐在禾州仗著她的名號耀武揚威,氣得不輕啊。

而此刻,馮府眾人也氣得不輕。

如今家中老太太病重,其余人也不敢太拘著這婦人。這婦人在外頭處處以“定北王妃長姐”名號自居,他們多少也知道些,可知道也不能拿她怎樣,人家的確就是定北王妃長姐,定北王妃都沒說什麽,他們又怎好置喙?

且她先前還打殺了三郎的通房,因她本是正室,懲處個通房不算大事,又仗著定北王妃撐腰,手段雖狠,但也沒人敢追究什麽。

可這婦人與定北王妃不如她吹噓的那般情深也就算了,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竟惹得人家毫不顧惜姐妹之情上門打臉,下諭責其“假借王府之勢橫行霸道”、“私德有虧不宜在外招搖”,甚至連他們府也落了句“治家不嚴”的警告!

明楚鐵青著臉回到府中時,有婆子徑直將她架至正屋花廳,還沒等她出言辯解,馮將軍便大喝一聲:“蠢婦,跪下!”

她原本不肯跪,還想找馮三郎,沒成想她夫君已然因著約束不力跪在那兒了,不過一晃神的功夫,有仆婦踢著她腿窩,按著她跪在了馮三郎的旁側。

馮將軍是個粗人,一生戎馬,從未幹過什麽仗勢欺人的事兒,今兒被個年紀輕輕的小王妃下諭責罵了通,老臉都丟盡了!

他劈頭蓋臉便是沖著夫妻倆一番痛罵,讓夫妻倆都滾去跪祠堂,且警告馮三郎再不準放這蠢婦出門放肆半回,還有明楚身邊那兩個叫柳心靈芝的丫頭,一個挑唆是非一個狗仗人勢,通通打死了事!

明楚自然是不願的,她掙紮氣極:“你們馮家這樣對我,我爹爹若知道了――”

她話沒說完,馮將軍就將一封信甩到了她的臉上,粗聲道:“這便是你爹來的信!你爹說如今你是馮家兒媳,如何管教憑我馮家!他日若要休棄,也不必打發回靖安侯府,直接一輛馬車拉到眉安與你姨娘一道青燈古佛便是!”

明楚聞言,耳鳴一陣,瞪直了眼,頗有幾分不可置信。

好半晌,她慘白著臉將信展開,手抖得哆哆嗦嗦的。那上頭,竟真是她爹的字跡與印信。

“娶了你這般蠢婦,是我馮家家門不幸!你若再生事端,我馮家便立馬休了你!”

她渾身泄力,當初被裴氏關在侯府祠堂的恐懼與無助湧上心頭,再不敢放肆半分。

-

馮家鬧得天翻地覆之時,江緒明檀一行已離禾州甚遠,馬車正不快不慢地駛在前往禹州的官道上。

見明檀手中的書半晌未翻一頁,江緒忽然問了聲:“在想什麽?”

明檀慢慢放下書卷,若有所思道:“在想,此刻我那三姐姐應是知曉,用我名頭行事的代價到底是什麽了。”

她不可能讓夫君在禾州無端逗留兩日,便只留了雲旖,讓她給蘇家小姐送東西,再特意等至今日的風荷宴,另外她還往靖安侯府遞了信,想來有裴氏從旁進言,爹爹不會連這點事兒都拎不清。

……

“其實她若只是打著靖安侯府的名號,我最多給爹爹去封信,爹爹對三姐姐,總是有幾分疼惜的。可她千不該萬不該借著定北王妃的名頭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