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3頁)

舒二無奈搖頭,只好笑著應下,溫聲答:“指點不敢當,各位小姐,自是才情俱佳的。”

白敏敏方才起哄就很是起勁,這會兒還在漏明花墻前邊張望邊大言不慚道:“聽到沒,舒二公子誇我才情俱佳了!”

明檀:“……”

周靜婉:“……”

兩人俱是一副“你開心便好”的表情。

當然,白敏敏也只是過過嘴癮,詩是不會作的。

要論詩才,眾女之中周靜婉當屬佼佼,沈畫本就醉心此道,也能位列前三。

明檀會作詩,然琴棋書畫之中,她最為出挑的是琴藝,棋藝在閨秀之中也屬上佳,至於書畫,卻算不得出類拔萃,且這個書,泰半還是占了字兒寫得好看的面子,吟詩作賦只能說是無功無過。

眾人寫罷,詩文被收至一疊,送往隔壁園中。

“‘山茶晚垂影,新葉漏春光。’好詩。”舒景然品了半晌,終於稱贊一句。

隔壁園中紛紛將目光投向周靜婉:“婉婉,是你作的?”

周靜婉矜持點頭。

隨後舒景然又誇贊了沈畫所作傷春之詩,以及極為訝然地問了聲奉昭郡主所作詩文,只不過奉昭郡主答非所問,還支吾磕絆,他心下了然,未再追及。

“萬枝折雨落,香自月梢來。”這是在寫梨花。

舒景然看著這手簪花小字——此詩文最多算是中上水準,然不知為何,紙上似乎透著極淡的梨花雨落之景,鼻尖也似是縈繞著清淡梨香。

他將紙張舉起,映在陽光之下半眯起眼打量,後又湊近輕嗅,忽笑:“不知此詩乃哪位小姐所作?倒是極有雅趣。”

明檀站在漏明花墻前應聲:“舒二公子謬贊。”

舒景然挑眉,也望向了那堵他一直刻意忽略的漏明花墻。

這一望,他稍感意外:“明四小姐?”

“舒二公子如何識我?”明檀好奇。

舒二啞然,總不能說上元夜你落水,我便在不遠處認真看戲。好在他靈光一閃,想起幾年前自家老夫人辦壽,這位四小姐應是和靖安侯夫人一道去過的。

這般解釋了番,明檀聽來覺得頗為有緣,她對舒二的遙遙一瞥,也是在舒家那場壽宴。

沒成想就那麽遠遠一見,舒二竟是記住了她,且如今還能認得,這不是天定姻緣是什麽?

舒二又轉移話題,問起這花香花影是如何而來。

明檀謙虛答道:“不過是方才見梨花零落有些可惜,搗入墨中沾幾分清香罷了,至於花影,搗了花汁於紙後描繪即可。”

舒景然聽明白了,遠遠拱手道:“受教。”

明檀也遠遠回了一禮,心情甚是愉悅。

她早知詩會免不得要作詩,可她詩才並不出眾,只能在別的地方下些功夫。

方才說的方法也就是囫圇個意思,隨手一弄哪能做到如此雅致,且梨香清淡,入墨只會被墨香完全遮掩,此法重在紙張,她三天前就在府中制好了這浸足梨香繪了暗景的紙,今兒特意帶過來替換罷了。

其實這作詩的由頭無非就是花草樹木,瀲灩春光。她大可以和奉昭郡主一般,找位高才之人先幫她作上幾首,到時套用即可。

可她也早想到了,這樣做若是被問上幾句答不出來,又或是臨時被要求另作一首無法套用的,便是極為尷尬,就如這奉昭郡主一般。

而此刻極為尷尬的奉昭郡主,還極為惱恨明檀!

舒二公子竟然和她說了好些話,而且幾年前見了一面到如今還能認得,她氣到手都攥得發白了!指著旁邊一叢牡丹便冷聲道:“明四小姐高才,可這梨花到底小家子氣,不若做一首牡丹詩著舒二公子品評如何?”

“……”

牡丹詩。

她這是變著法兒地為難人呢。

前些年宮中采選,有一女為攀附當時主理采選事宜的玉貴妃,將其比作花王牡丹,入詩盛贊。

牡丹之詩作來並無不可,可在宮中,能比作花王牡丹的,絕不可是區區一位貴妃。

後來那詩傳入成康帝耳中,成康帝龍顏大怒,當即下旨命玉貴妃禁足思過,另著司禮嬤嬤帶人將候選之人扔出宮門,並於宮門前下了重斥——不會作詩可以不作,不會說話也可不說。

再後來,就有了其父上表請罪,府中傳出此女高燒不退失了聲的事兒。

成康帝之怒如今想來仍是令人心悸,以至於近些年京中貴女無人再作牡丹之詩,就連不含比擬的單純稱贊都無人再寫,明檀自然也是不願、也不會觸這黴頭的。

奉昭此刻已被妒意沖昏頭腦,半點也不想再裝什麽隨和,一心只想著她本就是金尊玉貴的郡主,還用得著看這群女子的臉色?她便是要讓她們知道什麽叫做高低貴賤尊卑有別!

於是眾人就眼睜睜地看著奉昭郡主上前摘了朵名貴牡丹,邊拿在手中把玩,邊出口吟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