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3.19(第4/5頁)

捏著手機糾結了半晌,還是給柳逾白發了一條消息:“到酒店了麽?”

柳逾白很快回復她:“去機場的路上。”

看來,方才電話裏面確實是急事,才讓他臨時改變行程。

她感覺不好再打擾了,主動結束對話,慣常那幾句,祝他一路平安雲雲。

柳逾白回復她:“嗯。早些休息。”

梁司月將手機放到一旁,關了燈,嘗試睡覺。

但方才和柳逾白分別之前,那種心臟頂到高處的感覺,叫她一想起來仍然心悸。

也不是什麽實質的進展,不值得跟任何人分享,況且,池喬這陣子應該很忙,在準備公演舞台,應該沒空聽她的這些瑣碎的少女心事。

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眠,最後梁司月幹脆爬起來,翻行李箱,翻到一本書。

借床頭燈光,看了好幾章,方有睡意。

關了燈,要躺下的時候,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來。

趕緊抓起一看,叫她意想不到的是,柳逾白發來的:到機場了。晚安。

像是今天的一個,不算完滿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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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司月漫長的武術訓練終於結束,緊跟著去橫城,進行她初步計劃為期兩周的拍攝。

年代戲比現代戲要復雜多了,梁司月初入劇組很有點蒙,沒想到一場戲能調度這麽多的人,且訓練有素,忙而不亂。

新戲的導演,和何訥的工作作風不同。

何訥看中演員給他的靈感反饋,喜歡一邊拍一邊微調;該戲的導演卻講究精準,一場戲正式開拍之前,要重復排練好多遍,力求機器一開,走位、情緒、台詞……各方面都準確無誤,最大程度節約每個人的時間。

因為這戲的場景、道具和服飾都是特制,拍攝節奏要卡得很嚴格,不然拖延的每一天都是在燒錢。

梁司月進組待了一周,她的戲才正式開拍,從幾場文戲開始。復雜的武戲,放在後面統一調度。

整個劇組,梁司月只認識貝斯綺一個人,但她和貝姐不在同一個組,平常基本碰不到。

她有很深的孤立無援之感,但也從沒抱怨過,每天回去背台詞,練走位,滾瓜爛熟的基礎上,還想要做到倒背如流。

勤奮不是沒有用的,且她也不乏天賦。

前幾天的文戲,各個機位她基本都是三條以內就過了。

和她對手戲最多的,戲中的軍-閥統領,外人所稱的小段將軍、段六少,其扮演者,也是一名資深演員,姓秦,後輩都叫他秦老師。秦老師低調謙遜,讓梁司月合作起來如沐春風。

梁司月沒跟任何人說過,她覺得秦老師側臉有兩分像柳逾白。

有時候,在片場對戲,她會忍不住多看秦老師幾眼,後者發現了,就會拿戲裏身份跟她開玩笑,說:停雲,你別只顧看我,忘了眼觀六路,倘若敵人這時候來刺殺我,你怎麽保護我?

說得梁司月很不好意思。

文戲的最後一場,很巧,也是她演的黃停雲這個角色在劇中的最後一幕。

被子-彈擊傷,黃停雲臨死前倒在暗慕已久的小段將軍懷裏,從前跟著他做保鏢,滿口家國大義,他嫌她小小年輕老氣橫秋,空口大話,這世道飄搖,從哪裏去講家國大義?

原是以死相諫的好機會,她卻只字不提這些,只望著他幽深的眼睛,說小時練武,太苦太累總想放棄,爹帶她去買糖葫蘆,坐在高高的梅花樁上,看見天高雲淡,北平楊絮飛……

眼角一滴淚。

闔眼之時都未落下。

導演原本是想讓她最後一下眼淚流出來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情緒沒有那麽悲傷,反而被更大的一種空曠感支配,流不出來。

都做好了再來一條的打算,導演看過卻說很好,可以,眼神很好,比他想要的給得更多。

收工,秦老師伸手將梁司月從地上拉起來,笑說:“真的挺好的,你最後那一下的眼神,有點驚到我了。”

梁司月笑說:“秦老師引導得好。”

劇組習慣,演死人要發紅包。

梁司月接了紅包,過去找導演,央求能不能看一看回放,導演難得的允了她的要求,笑說:“其實你來試鏡的時候,我有點兒擔心,感覺你戲外的性格太柔和了。是武術訓練的效果?現在入戲的感覺很’硬’,完全沒有你自己性格的影子,很好。”

梁司月靦腆笑了笑。

導演讓她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後面準備拍武戲了,那才是硬骨頭。

脫下戲服,卸妝以後,梁司月回到保姆車上,小琪揭開保溫杯,給她倒了一杯水,放一放,稍涼一些再遞給她。

梁司月端著杯子,抿了一小口,高度集中的精神松弛下來,漸漸有些疲憊的感覺。

她不知道別人是怎樣的,反正她每演一場戲,情緒都被掏空。好像是戲裏的那個人,占領了她,她需要花一些時間,才能搶回作為她自己的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