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巴掌

含章殿。

“皇上, 梁光祿經審問具不認證這兩三天來直喊冤, 但侍衛隊在梁府搜出了一沓燒了一半信紙……裏面除了和宮中人往來交易的字條, 還有清楚寫下的名單……”

李公公接過王梭遞上的盒子, 打開,呈上禦案。

盒子裏是一沓泛黑枯黃的碎紙片,能隱約看出幾個字跡。

殷烈抽出一張,僅掃了一眼,枯黃的半張紙受不住力道在指尖裂成了碎半。

李公公趕緊呈上幹凈的熱毛巾。

殷烈面無表情地仔細擦了擦手,睨案下人,“在梁府何處搜到的?”

“回皇上, 在梁光祿的床榻下,有個小暗格,此盒就在裏面搜到的……除此之外,便找不到其他罪證,而且梁府並無未搜尋到多余的銀兩,貪汙罪銀更是沒有……”

“……還有,臣細查發現這盒裏往來交易的人,並不是梁光祿同宮中其他人, 而是……”王梭頓了一下, 擡頭看皇上,“……而是顧丞相。”

“字跡確認了?”

“回皇上, 確認了,實屬顧丞相字跡。”

“名單上的人一一調查了?”

“回皇上,均查了。在家中都查出貪汙罪證和銀兩, 有一半已經認罪了。”王梭停了一下,“除了顧丞相府中未查……要皇上下旨……”

殷烈磨搓著拇指,問,“若你犯罪會把自己的罪證放在何人住處?”

“……信任之人?”王梭不確定地看著皇上。

殷烈輕笑一聲,在王梭一頭霧水中,道,“帶朕旨意搜查顧府。”

未全燒焦經驗證能還回一半字跡交易的信紙。

先帝時期做到如今的丞相和侍郎。

王梭帶著緊鎖的眉頭,在皇上意味不明的面色中退下。

王梭退下。

景王便被召見。

一踏入含章殿,景王嘴都咧了耳邊。

“參加皇上!”

平身後,景王坐在自己專屬的案榻上,抓了把瓜子,喜滋滋,“皇上是不是念在臣弟明日就要啟程回北疆,怕想念得緊,找臣弟來多看幾眼,把臣弟的英姿容貌深深記在腦海裏啊!”

殷烈冷漠臉,“再惡心朕一句,朕能讓你永留今日的英姿容貌。”

景王心酸地抹了抹眼角,“地兒枯,苗兒黃,沒兄疼的孩子□□涼……”

“殷,景。”

看著皇上咬牙切齒地喊出自己的名字,景王嗑著瓜子笑,“嘿嘿,臣弟胡言亂語…皇上莫氣莫氣………”

嗑了把瓜子,在皇上的嫌棄又警告的眼神下,景王安安份份地把瓜子殼放在空盒裏。

“明天啟程後,替朕辦一件事。”

景王拍拍手上的瓜子殼,打起萬分精神來。“皇上請講。”

“去花懷秀的故居一趟。”

“誰?”景王掏掏耳朵,宮中有這號人嗎?

殷烈眸中寒光,“母後身邊的大公公。”

“哦,皇上說的是花公公啊。”景王剛和母後辭別,才從慈雲宮回來,努力回想著花公公的模樣,一個胖乎乎的和善老頭子,怎麽惹起皇兄注意了?

殷烈看出景王的疑惑,開口道,“記得那個賽雅娜嗎?回突厥的途中遭襲了。”

景王吃驚地張大嘴。

“無事莫驚,朕暗中遣人護送回去了。”殷烈冷笑,“不過,倒是讓朕發現了寒冬死不足的僵蟲。”

“難道……該不會是那個花公公做的吧?!”景王嘴巴合不攏,“那,那他呆在母後身邊,母後豈不是很危險?”

“朕的懷疑罷了。”殷烈曲指敲著禦案。

在捕捉到那些襲擊的人,殷烈也沒有懷疑到花公公身上。畢竟那些暗中逮捕的殺手身上的線索只有胳膊上統一的一個圓形烙印,看不出什麽。

之所以會懷疑到花公公,還是源於太後執意要辦的選秀。太後之前對顧思綿有多偏愛,殷烈比誰都清楚。在他們母子關系僵硬至極,仍將人迎進宮來。這般看中,反而在他盛寵上顧思綿後,和顧思綿拉遠了距離。聽了李公公的匯報,殷烈才發現,太後已數次拒絕了顧思綿請見,到後期甚至連晨昏定省都省了。

這般不待見,不是母後的作風。殷烈見過母後年輕時待父皇妃子的法子,若是真討厭一個人,太後能想盡法子折磨她。不待見又不使絆,只能說,母後還不是真討厭她,或者說,母後是害怕見到她。

殷烈安插在慈雲宮的宮人侍衛,也只活動在母後外殿,護著周全而已。

選秀之事後,殷烈安插的人都悄然聲息地安插進內殿了。

花公公每日給母後洗腦的話,便也一一傳入了皇上耳裏。

區區一個老公公,如此深的惡意。

殷烈暗中遣人調查了花公公,這一查,事情倒有趣了。顧思綿唯一和花公公有聯系的事,還是先皇時期顧丞相宮門口給他兒子送的救命錢。若是常人,只怕知是恩人的女兒好生待著,他倒好,不感恩,反而詆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