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若不願

諾大的永壽宮除了走進來的腳步聲,寂靜無聲,錢誠邁著小步跟在渾身環繞著寒意的帝王大氣不敢出。

盛德太後執起茶盞輕引一小口,漫不經心的的看著走進來她引以為傲的兒子。

百裏卿梧起身福身,晦暗不明的眼睛盯著地面,聽著這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朱唇抿成一條線,指尖發抖,然後死死的捏成拳。

“參見皇上。”大殿中的宮娥太監齊聲道。

元宗帝的視線放在還跪著的女人身上,才是不怒自威道:“都下去。”

宮娥太監聞言,紛紛退出大殿,百裏卿梧垂著頭,腳步正要挪動之時,被身後的聲音叫住,“卿梧你留下。”

百裏卿梧深吸一口氣,扯出一抹淺笑,“是,太後。”

欣長的身軀在琉璃燈下拉的極長,一身明黃的龍袍更是讓這個男人顯得威嚴高大,濃眉下嵌著一雙如深潭般幽邃的黑眸,直挺的鼻梁下是勾起冷笑的薄唇,雅致的輪廓隱含風雅之氣,可那雙幽深的眸閃爍著銳利的精光,他看著那垂眸的百裏卿梧。

元宗帝走上前與盛德太後並坐,看著跪在中央隱隱含淚眉宇間又似乎有著倔強的女人,“母後給她點教訓就是了,她身子弱。”

“卿梧你坐下。”盛德太後對燕驊的話充耳不聞,倒是對著百裏卿梧說道。

百裏卿梧紅潤的唇角微微一彎,乖巧的說道:“皇上與太後有要事相談,卿梧還是避一避比較好。”說著垂眸,繼續說道:“卿梧先行告退。”

這般,太後帶著深究的眼神看著百裏卿梧,從來都未有反抗過她話的姑娘,今兒個著實有些不對,但想著是讓百裏卿梧進宮,就釋懷,心境不同,說的話也就不同了。

盛德太後欲要開口讓百裏卿梧避一避,奈何燕驊開口,聲音深沉聽不出情緒,“卿梧還是留下,正好今日朕把母後的想法給一個說法。”

百裏卿梧聞言,目光看向元宗帝,她的眼睛本就好看,若是彎一彎,像極了清涼的月牙,只是那雙深不見底雙眸帶著一絲異樣,無悲無喜,卻又讓正是對上百裏卿梧雙眼的燕驊有種不安的感覺。

仿佛被一只巨獸盯住,就快獠牙朝他襲來,燕驊沒有動,半眯眼睛看著陌生的百裏卿梧,意味不明的說道:“卿梧難道不想聽朕的說法?”

百裏卿梧輕聲一笑,同樣用著意味不明的語氣說道:“洗耳恭聽。”

待百裏卿梧坐下,元宗帝的視線才挪開,剛剛那一聲輕笑分明掩藏這一股殺機,雖被刻意掩飾,那種笑中的冰冷還是讓他有些詫異。

殺機?這個從小就幾乎在皇宮長大的表妹對他何來殺機?難道,因最近姜氏一族逃出一個姜珩讓他神經太繃緊了?

“錢誠,給柔妃上座。”燕驊目光閃了閃,才淡聲吩咐道。

“是。”

盛德太後也沒有在多說什麽,只是淡淡的朝著那被錢公公扶起來的女人一個瞥去不滿的眼神,盛德太後再不喜,也不會讓自己兒子下不了台,雖然想著百裏家能出一個皇後,但是對於兒子上心的女人還是不輕易處置,在皇宮幾十年,她不會蠢到為了一個女人,讓她的兒子對她不滿。

百裏卿梧清涼的雙眸盯著已經坐在大殿邊側的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恨意,此刻,她真怕克制不住自己內心滔天的恨意,對這殿中的帝王和妃子殺而快之。

“多謝太後娘娘的教誨,臣妾銘記於心。”柔妃輕言開口,適當時,她知曉什麽時候該如何做,在這整個大燕唯有皇帝是她的護身符,她是不會讓這護身符對她厭倦,她還沒有等到他,她也才剛剛讓大燕的帝王失了一個姜家而已。

果然,元宗帝看著柔妃說軟話,眉目間掀起的是明顯的笑意。

盛德太後只是冷笑一聲,“哀家可受不起你的銘記於心,日後少在哀家面前礙眼就行。”

柔妃聞言,勉強扯出一抹笑意,隨即又把視線看向沉默的百裏卿梧,對於這個常年都在永壽宮的百裏家姑娘,在她眼中可有可無,不過,今日百裏卿梧眼中濃烈的恨意,淺淡的殺機,讓她不得不正視。

“聽聞七姑娘染風寒一月,可痊愈了?”柔妃看著百裏卿梧很似關心的問道。

“未有痊愈。”百裏卿梧笑著說道。

“那七姑娘可要好好養著身子才是。”

百裏卿梧淡笑,“多些柔妃娘娘掛念。”

盛德太後看著柔妃的舉動,眼中閃過深思。

元宗帝若有所思的看著柔妃又看了看百裏卿梧,隨即平靜無波道:“卿梧可願入宮?”

果然,在座的人聽著元宗帝這般說,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那穩坐在太後下首的七姑娘。

盛德太後滿臉不滿,怎麽能這般問閨中姑娘這問題?欲要說什麽,元宗帝的聲音又是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