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籽(第2/3頁)

裴原嫌棄地用手指抵開她的額頭:“一天沒洗臉了,還好意思往人家的白衣服上蹭,害不害臊?”

寶寧不蹭了,心虛又嘴硬:“我的臉就算不洗,也比你的衣服幹凈。”

裴原睨她一眼,把桌子推開,拍拍自己的腿道:“過來,給你捏捏。”

寶寧又高高興興地趴過去,臉沖著桌子的方向,看著那碗石榴,明知故問道:“石榴是給我吃的嗎?”

“喂小豬的。”裴原捏她屁股一下,“手放下,先別抓,待會洗了手再吃。”

寶寧心裏還是甜滋滋的,覺得她家裴原真是越來越長進,變得更貼心了,竟然還給她剝石榴籽,多好的一番心意呀!

寶寧假裝不好意思地推辭道:“唉呀,哪裏要那麽麻煩的,你直接遞給我就好了嘛。看將你累的,我心裏還怪不是滋味的。”

“不累,你吃得高興就好了。”裴原慢條斯理地給她捶腰,“咱們南院竟然有棵石榴樹,我平時都不往那邊去,今天聽劉嬤嬤說才知道。陳珈和我一起去摘的,你別說,這摘石榴還挺有意思,種花種草應該也挺有意思的,等閑下來的時候我也試試。但我不能種那些姹紫嫣紅的,丟面子,顯得女氣。”

寶寧哼哼道:“就你想得多,人家大詩人都喜歡花花草草的,什麽牡丹呀,菊花呀,梅花呀,都千古歌頌的。”

“我又不是大詩人。”裴原道,“要麽就不種花,弄點實用的也行。陳珈告訴我,韭菜很好養,新入門的可以學著種韭菜,簡單。而且那玩意一茬接一茬,種兩排夠吃一夏天。”

寶寧沉思了一會:“隨你吧,你玩得高興就好了。”

裴原邊捏腿,邊和她聊天:“陳珈這小子,以前沒發現,今日才覺得話多。”

寶寧閉著眼問:“怎麽了?”

裴原道:“我和他走一路,他和我念了一路他的老娘。說他老娘勤快又樸實,他是幺子,最疼他,小時候帶他去山上打豬草,喂豬,說那豬長得又黑又壯,腦袋像磨盤一樣大,還會咬人。但是他老娘現在老了,年過古稀,他們兄弟也有些出息,就不養豬了,在他哥哥家養老。”

寶寧看他一眼,笑了下。不知道為什麽,裴原一本正經地和她說陳珈養豬,寶寧覺得怎麽這麽有趣呢。

她感動於裴原今日剝石榴的貼心,順著他的話問:“你們還說什麽啦?”

裴原道:“他哥哥昨日給他的信到了,說他老娘年紀大了,嘴饞起來,喜歡吃甜的。本來就沒剩幾顆牙齒,他嫂子不讓吃,老太太饞啊,就去偷石榴,自己剝。結果吃進嘴裏還沒高興多一會呢,嘎嘣一聲——剩下的兩顆牙也折了,被籽給硌折了。”

“……”寶寧心中甜蜜盡散,她翻身坐起來,狐疑地問裴原,“所以你是因為陳珈他娘的牙,才給我剝籽的嗎?”

裴原已經摸索出了一些經驗,一聽著寶寧這樣的語氣,就知道她肯定是不高興了,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否認應該可以稍微平息她的怒火。但是,她猜測的確實是事實。

兩相猶豫下,裴原遲疑地道:“不是吧?”

寶寧反問:“是我在問你,還是你在問我呢?”

“為什麽會吵起來?”裴原把碗端在手裏,往寶寧面前遞,“不就是個石榴,要不然你就吃,要不然你就不吃。這和陳珈他娘的牙有什麽關系?要不你先嘗一個吧,如果甜,你就吃,不甜,我吃。”

寶寧瞪他一眼:“不甜。”

“你這不說瞎話嗎。”裴原執拗地把碗遞給她,“你都不嘗,怎麽知道不甜?”

寶寧道:“石榴甜不甜的,有什麽區別嗎?我的心裏都不甜了。”

裴原擰著眉毛罵:“什麽毛病!”

他回憶著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也想不到。裴原思索著,不如繼續說些寶寧愛聽的事,她剛才聽到哪裏時候笑了?

裴原想起來了,他正襟危坐,握寶寧的手,輕拍著安撫:“寧寧,要不然,咱們再說說陳珈小時候養豬的事吧?”

寶寧震驚地看著他。

裴原盡量讓語氣輕快起來,給寶寧輕松高興的感覺:“剛才說到,陳珈和他娘上山割豬草……你知道什麽是豬草嗎?你看豬草這個名字,肯定就是豬喜歡吃的東西,嗯,你看我給你比量一下,大概這麽高,這麽粗……哈哈,可太有意思了!京郊不是有座山嗎,上頭或許也長著豬草,等到天再涼快一點,我們去摘一些,回家煮湯……”

寶寧哼了聲:“你自己吃豬草吧!”

她坐起來穿好衣裳,穿了鞋就要往外走:“我晚上要吃面條。”

裴原叫住她:“我還沒說完故事呢,你不聽了?”

寶寧道:“我的面裏要加兩個雞蛋。”

她說著說著就走出去了,裴原叫不住,只好揚聲喚劉嬤嬤:“嬤嬤,你看著點王妃,讓她慢點,病還沒好利索呢,別出去吹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