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第2/3頁)

“這我肯定想好了呀!”

寶寧把鍋鏟放下,踮腳將架子上的一個皮囊壺拿下來,獻寶似的遞給裴原,“這裏頭是紅棗燉紅糖,還是冰著的!這壺的做工很奇妙,在外皮和內壺之間有個小夾層,裏頭都是碎冰塊,估摸著到晚上也不會化沒。這下喝著解渴了吧,還補身子。”

裴原摸那個壺,果真入手冰涼,很清爽。

“這壺裏裝點什麽不好,非得裝補湯。這味兒要是傳出去,別人來問我喝的是什麽,我多沒面子!”

寶寧道:“就你那張臉一沉,誰敢問你?要笑話你也是背地裏,偷偷地笑,你也聽不見,就當不知道好了。反正補湯是必須要喝的,我讓陳珈看著你喝,要是偷偷倒掉了,就別回家了。”

裴原臉色不太好看,寶寧搡他胳膊一下:“快將饅頭端出去,吃完了飯還剩些時間,帶你去看我養的雞。”

晚飯還是在院裏吃,夏日晚上風很舒服,還能聞到花香。

饅頭是在排骨湯上燜熟的,底下一層面皮都浸透了肉湯的顏色和味道,吃起來很香。裴原看著那碟饅頭,忽然就想起了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在那個小院子裏的事。

那時候寶寧經常做這樣的菜,院子很小,天氣有些冷,院裏很多活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生活是件那麽有趣的事。不需要征戰沙場,不需要刀光血影,一些瑣瑣碎碎的小事,就已經很精彩。

寶寧看著裴原將一鍋排骨都吃完,骨頭扔給兩條狗,她心滿意足地拉著裴原去南院:“這幾天你回來太晚,天黑了,雞崽們都進窩去了,你也看不見。這次正好,領你看一眼,黃絨絨地有趣極了!”

裴原盯著她那兩條小短腿,不知怎麽,忽然問了句:“寧寧,你說你跳起來能打到我的頭嗎?”

寶寧驚詫地住腳,不可置信地問他:“你說什麽?”

裴原正色:“沒什麽。”

寶寧已經明白過來,氣憤道:“你是在嘲諷我。”

“我沒有。”裴原摸摸她的臉,“但聽說跳一跳確實會長高。這樣吧,咱們待會回去,我在墻上比著你的個子畫一道線,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試試看跳起來摸門框,等我回來,咱們去比那條線,看有沒有用?”

寶寧拍開他的手:“我還沒有嫌棄你長得黑,你倒嫌我不夠高了。你也給你出個法子吧,你把牙齒用鍋灰塗黑了,這樣兩相對比,就顯得臉皮變白了。”

裴原笑起來。

寶寧也跟著他笑,擡頭看看天色,著急道:“很晚了,快去看看,看完了雞崽就送你走。”

裴原問:“我要走好幾日,你都不想我的?”

寶寧挽住他手臂,笑著道:“以後你不是經常要離府,我可不能總想念你,思慮過多,要人老珠黃的。你在外頭好好做你的事,我養我的雞鴨,開我的鋪子,等你回家了,我們再高高興興在一起,我給你做好吃的飯菜,不是很好嗎?”

“小沒心肝兒的。”裴原眯著眼掐她的鼻子,“若是你養的狗和羊也出府好幾日,你也這麽想?”

寶寧道:“你總和它們比較什麽。”

裴原說:“我嫉妒。”

寶寧笑話他沒出息。晚飯吃得太飽,在南院轉了一圈,再到湖邊轉一圈,看烏龜在荷葉上爬來爬去,天就黑了。陳珈已經等了很久,王府周圍都是親兵把守,不需要他,陳珈便歸了隊,官升二級,現在神氣活現得很。

裴原回屋換了身甲胄,寶寧坐在門檻上看他。

倒是第一次見他穿這樣的服飾,更顯得肩膀寬闊,腰肢勁瘦,臉也好看。寶寧咬一口手裏的梨子,有些驕傲地想,她把裴原養得很好,甚至比吉祥還要健壯一些。

裴原換了衣裳,臉色嚴整不少,也不和她調笑了,伸手道:“劍來。”

寶寧不解問:“什麽意思?”

裴原恨其不爭地看她:“是取劍過來的意思。”

寶寧反應過來,連忙去取墻上掛著的佩劍,交到他手裏。

裴原低頭看她一會,眼中情緒不舍,再看寶寧仍舊高高興興的,恨恨地摟一把她的腰,咬耳朵道:“小白眼狼。”

寶寧順勢在他臉頰啵地親一口:“其實很想你的,早點回來。”

裴原臉色稍霽,心中也舒坦許多,拎著劍往外走。

寶寧倚著門看他背影,想起什麽,揚聲道:“給你燉的紅棗湯,記得喝。”

裴原回頭看她一眼,擺擺手,和陳珈一同離去了。

寶寧把剩下的梨子吃掉,梨核扔進阿黃的狗盆裏。月色清朗,她心也平靜,環顧著她的小院子,只覺自己以前實在多慮。就算換了個地方住,換了個別人對自己的稱呼,又有什麽關系呢。裴原還是那個裴原,他永遠不會變。

苗小光捏著常喜交給他的竹筒找上來的時候,寶寧正在看如意樓的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