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第2/4頁)

寶寧道:“你就我一個,我還不想就你一個呢。你不是很相信你的眼睛嗎,又不是沒看見,我有野男人的,你還是快走吧。”

她這麽說,裴原心裏反倒安心不少,知道寶寧在氣頭上呢,尋著由頭與他吵架。總比冷冰冰不理人強。

“我知錯了,我來與你道歉了!”裴原軟著嗓子哄她,“是我眼瞎心盲,我不是人,狗男人,我不該不信你的。你快開開門,我進屋去,給你作揖賠禮!”

寶寧道:“用不著,我這夜深不便見客,公子若有事,明個起早再來吧。”

“公子?什麽公子?”裴原急了,“我是你夫君,是你男人,一個被窩又不是沒睡過,有什麽不方便的。”

寶寧眼睛瞪起來:“你知不知羞,說的什麽話!”

“話糙理不糙,哪個字兒不對了?”裴原下意識說出口,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戴罪之身,得軟和著,不能這麽頂撞寶寧。

他手指摳著門縫,試圖用這個方式讓自己的聲音傳到屋裏時更清晰,很為難地掐著嗓子:“寧寧,是我不好,你說的都對,讓我進去吧。”

“想都別想。”寶寧扭過臉,她覺得裴原這語氣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心火更盛。她頓了頓,沖裴原道:“裴公子,你怕是忘記了,我沒有夫君的。我嫁的人看不上我,新婚第一日就甩我一封和離書,他簽了自己名字的,就差到官府留個底了。從律法上講,我們沒什麽關系。”

“和離書?”裴原懵了。

他努力回想著,終於想起,他確實是寫過的。當初他執意要趕寶寧走,頭腦發熱,寫了這麽一封孽障書。但那都是許久前的事情了,她怎麽還記得!

寶寧在那邊不肯松口,道一句“公子請回”,就要回去睡覺。

裴原急瘋了。公子公子,他真是厭惡極了這個稱呼。他立時就想踹門進去,但又不敢,回頭去看魏濛。

魏濛耳力好,聽了個大概意思,他不知道怎麽辦,不敢和裴原對視,假意別開臉。

裴原心頭火燒一樣,他今晚必須得進去,夜長夢多,他得趕緊和寶寧說明白。要打要罵隨她的便,但他是受不了這樣別扭的情緒了!

風越來越大,吹得裴原袍角呼啦啦的響,他低頭看一眼,又擡頭看一眼,想出個主意。

“寧寧,外頭下雨了。”

裴原聲音不似剛才高亢,低低的,皺著眉頭,悶哼了聲。

寶寧腳步聲果然停了。

裴原知道有效,變本加厲,腳上一趔趄,像是摔在門板上一樣,哐當一聲撞過去,喚她:“寧寧,我腿疼。”

他聲音滿載痛苦,寶寧心一縮,還以為外頭真的下雨了,他毒傷犯了。

裴原跌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敲門,嗓子發緊:“寧寧,你真不要我了?”

“我都要疼死了……”

裴原幹脆躺在了地上。

外頭一圈士兵都看直了眼,魏濛也直了,裴原偏頭看見他們,這時候覺出丟人來,趕緊瞪著眼睛揮手,口型道:“滾!都給老子滾!”

天黑著,誰也看不清他說什麽,均呆滯在原地。

寶寧到底是舍不得丟著裴原在那不管,拉開門,想扶他進來。

但一擡眼,瞧見院子周圍黑壓壓都是兵,手裏刀槍劍戟什麽都有,活像是來捉賊的。

寶寧低頭瞟向裴原,他在那擠眉弄眼,根本沒有病重的樣子。

自知被騙,寶寧臉沉下來,退回去就要關門。裴原反應過來,立刻將腳伸進去攔住:“別關,別關。”

他鯉魚打挺一樣跳起來,強硬撐開門縫,嗖一下鉆進去,反手合上門板,用背抵住,行雲流水一套動作。

裴原松了口氣:“總算進來了……”

“你!”寶寧氣得心肝疼,她真想踩他一腳,想著踩他又踩不疼,沒必要費那個力,幹脆搡著裴原的肩想將他推出去。

裴原不動如山,只顧低頭瞧她,眼含笑意,寶寧被他看得心裏毛毛的,擡臉道:“誰要你進來的……”

眼睛已經適應黑暗。外頭沒什麽月光,寶寧還是能看清楚裴原的臉,動作一滯。

這人怎麽邋遢成了這樣。

一身灰撲撲塵土,臉上還有劃痕,可憐狼狽。

寶寧垂眼看他的鞋子,這鞋還是她做的,用的最好的料子,每天都會擦洗,一直都幹幹凈凈的。現在卻裹滿了黃泥,底兒都要掉了。

他幹什麽去了,不是騎馬的嗎,怎麽弄成了這樣?寶寧剛才還滿心的氣,一瞧見他可憐樣子,還是心疼了。

“寶兒,你別趕我走了。”裴原伸手去抱她,用自己的臉去蹭她的,聲音沙啞,“你看你剛才說的都什麽話,又和離又公子的,明知道我離不開你,非得氣我。這不是拿刀子剜我的心嗎。”

“好話賴話都讓你說齊全了。”寶寧用手擋住他下巴,胡茬生硬,紮的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