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頁)

這所有的事情多麽天方夜譚,可偏偏就是發生了。

顧燕鳴努力想讓自己保持冷靜,但腦子裏的聲音卻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

她愛他全是演出來的。

演出來的。

假的。

顧燕鳴腦子裏嗡嗡響,簡直宛如被誰悶頭打了一棍,金星直冒。

他死死盯著路遊遊,根本無法理智地去思考,只能艱難不堪地去回想之前的事情,之前有什麽蛛絲馬跡能夠表明嗎。

不,過去那三年什麽也看不出來,過去那三年一直都是她卑微到了塵埃裏,一天天地等著他回去,被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除了要面對他的冷漠,在他面前強顏歡笑之外,還要承受周家和周詩雅那邊的明槍暗箭。而他當時因為對她不上心、加之想趕她走,也沒怎麽理睬過。

即便是這樣,受了這麽多委屈,車禍驟然發生的時候,她卻依然下意識地性命相護。

顧燕鳴一直以為,人的本能動作騙不了人。在最危險的那一刹那,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自我保護的。

可她的第一反應,卻是他。

她定然是愛到了骨子裏。

因此,即便後來她突然宛如變了一個人一樣,說轉身就轉身,說離開就離開。顧燕鳴固然從一開始的不以為然到後來的慌張焦灼。但心中卻也從沒真正地認為路倪會離開過。

他以為,只要自己慢慢改成自己那些自大的毛病,學會以她能夠接受的方式去尊重他,假以時日,她一定會回到他身邊。

他還設想過很多種情況,比如說她這段時間會愛上別的人,她會再也不肯原諒他。但是那些對於顧燕鳴而言,全都不是什麽問題。

只要他堅持,像以前她堅持那樣堅持,會為她磨平自己的棱角,為她去做許多事情,就像是她以前為他做的那樣。

有朝一日,她一定會回到他身邊。

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他是這麽相信的。

可顧燕鳴唯獨沒設想到最最壞的一種情況,突然,她猝不及防地就去世了。而當他精神幾近崩潰的時候,又出現了一絲她可能沒死的希望。

顧燕鳴循著這絲希望找了過來,卻又被打進另一個殘忍而讓他不敢相信的事實當中——

她根本沒愛過他。

全是在演戲。

很有可能他腦子裏的每一個過往的瞬間都是假的。

或許,只有她當時在賽馬場、在日料店停電的那一夜,試圖離開他的話,才是真的。

顧燕鳴此時此刻盯著路遊遊,倒是終於記起來,以前他問路遊遊以後換份職業,最想從事的職業是什麽,她說是演戲……

一瞬間,顧燕鳴耳膜嗡嗡作疼。

顧燕鳴視線又緩緩落到路遊遊和邴辭靠得很近的肩膀上,以及仍然握著的兩人的手上。

如果說剛剛在看到她和陌生年輕男孩站在一起,他一瞬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而口不擇言的話。那麽他現在漸漸冷靜了下來,這怒火便漸漸夾雜了一絲惶然。一絲尖利而冰冷的刺痛紮上心頭。

她以前是在演戲,那麽她現在呢。

現在的她是真實身份,卻仍和這小子在一塊兒,維護這小子。

那麽難不成現在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叫邴辭的人?

顧燕鳴忽然無法忍受。

他無法忍受她以前全都是欺騙他,也無法忍受她今後不再繼續騙他,更沒辦法忍受她不是騙別的人、而是真心實意喜歡別的人。

精神瀕臨到了那根弦的極點,顧燕鳴忽然猛地站起來,拽起路遊遊的手腕往外走:“我不相信你現在所說的這些鬼話,什麽路遊遊,什麽路鹿,你就是路倪,別鬧了,跟我回去,以後我再也——”

顧燕鳴宛如犯了魔怔一樣。邴辭已經反應極快地一把扣住顧燕鳴的手,將路遊遊拉到身後,把顧燕鳴一推,怒道:“放開她。”

曲問驊和宋初白也登時站了起來。

顧燕鳴抓得極緊,路遊遊反應過來後猛然甩開他的手。

顧燕鳴的手被甩開,呆愣了一會兒,才如夢初醒。

他站在那裏,紅著眼睛盯向路遊遊:“我不相信你以前全都是在演戲,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真心實意?”

路遊遊站在邴辭身後,深吸一口氣,對他道:“一點也沒有。”

顧燕鳴臉色終於在頃刻間徹底變成了慘白。

未免過於諷刺。

他對她惡劣的時候,無非仗著她的那份愛,以為她不會離開。

可現在卻發現,這份愛居然根本就不存在。

他想要彌補,想要追回,但現在卻發現,不是所有的失去都可以挽回,不是所有的破鏡都能重圓,也不是所有的錯過的人生裏都能擁有“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這樣的好事情。他連火葬場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她沒愛過他。

顧燕鳴連日以來幾乎未眠未休,此時臉色更是蒼白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