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5頁)

有人遞過來兩樣東西,放在桌子上。

左邊是簽字筆,右邊是一把能切斷手指的刀子。

宋耿方才還在叫罵,見到這一幕,臉色一刹那煞白,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宋初白,有那麽一瞬間,他不認識這個兒子了。

“看我幹什麽?”宋初白靠在沙發上,低著頭,懶懶地劃開手機屏幕:“選一樣。”

宋耿脊背爬上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聲音裏發著抖:“你,你幹不出來這種事。”

“我幹得出來。”宋初白玩著手機:“你記得十四歲那年我逃出去的那次,你對我說的什麽吧。”

宋耿記得。當時他厭惡這小子,因為這小子過於沉悶陰郁,低著頭一聲不吭。再加上他是被宋初白母親下了藥,才被攀了高枝,非常厭惡那個女人,連帶著也就厭惡生下的兒子。

但是他又需要這小子留在宋家,因為當時的他沒有兒子,沒有繼承人,怕宋如華幾人以為他沒有種,最容易除掉,第一個拿他下手。

於是宋初白在被關在水庫三天後逃出去了,他又將人抓了回來。

當時他把宋初白的母親也一並弄來,踢在宋初白母親的肚子上,對宋初白道:“選一樣,要麽繼續逃走,等著看你媽鼻青臉腫,要麽繼續乖乖待著,別鬧幺蛾子,讓我煩心。”

事情已過去這麽多年了,宋耿有時候看宋初白平靜的眼神、溫順的行為,以為他早就把幼年時的事情都給忘了,但萬萬沒想到,宋初白全都記得。

宋耿心底生出寒意:“可當時,當時你母親是為了錢,和我演了一場戲,我沒有真的打她。”

“我知道。”宋初白頭也不擡,淡淡道。

這就是他身上最為諷刺的一件事。他所千辛萬苦保護的,反而在一開始就沒試圖牽住過他的手。

從一開始就是欺騙,騙他去遊樂場,轉身就把他扔給了宋家。

騙他等三年,攢夠了錢會帶他走,轉身就一個人逃走了。

“你竟然知道?!”宋耿這一下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看著宋初白擡起來的面無表情的臉,他渾身都開始發抖,驚覺自己帶回來了一個什麽樣的怪物。

宋初白全都知道,但七年前他卻能在他母親去世的時候,表現得那麽傷心,表現得就像是一個尋常的、失去母親的、年幼的、無依無靠的十四歲小男孩。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宋老爺子年紀大了,見他蹲在墻角抹眼淚,連發半月高燒,幾乎燒壞了腦子,才對他生出些許同情。將他放在身邊,偶爾問他幾句功課。他在宋家的日子才開始好過點。

但如果他一切全都知道的話,那麽當時那個女人車禍去世時,他能傷心到連發半個月高燒?

宋耿又猛然想起來七年前那陣子一直暴雨瓢潑。

宋初白半月高燒,到底是因為那女人車禍去世,傷心過度的,還是他自己故意淋雨設計出來的?

宋耿看著宋初白,陡然遍體生寒。

宋耿陡然回想起老爺子去世之前,自己與宋如華接二連三栽倒在不同的事情上。

當時他只以為宋初白是因為自己從來對他不好,而在給自己使絆子。

可此時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是不是,只是宋初白計劃中的一環而已。

他顫聲道:“你——”

宋初白卻懶得再和他多說了,對按著宋耿的那兩人不耐煩道:“愣著幹什麽?以為我有很多時間?”

兩人一發力,宋耿腦袋直接被死死摁到了桌面上去。

他不簽字,他身後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便直接抽出了那把軍工刀,刀子出鞘的聲音,響起在宋耿耳邊。

尖銳的刀鋒劃破宋耿的手指,刺痛感一瞬間抵達心臟。

宋耿渾身的汗水夾雜著尿腥味一道淌了下來。

“畜生,我我我我簽!”

宋初白眼皮子也不掀,見他終於答應簽了,將手機往兜裏一塞,起身便走。

身後的人跟上來,問:“宋少,他簽了以後,他怎麽處理?”

“文件送到我這裏來,以後不要為了這種事情讓我專門來一趟。”宋初白沉吟了下,道:“他的命留著,送到國外去,行李除了護照和幾件衣服不要有別的,他活著的時候,我不希望在國內見到他。”

換句話說,就是扔出國,自生自滅。

宋耿被逼著簽了字,聽見這話,一聲哀嚎,悔不當初,他這一生做過最錯誤的事,恐怕就是引狼入室。宋耿又要破口大罵,但是已經被人勒住了嘴。

昔日老宅的傭人見此一幕,壓根不敢出聲,生怕撞槍口上。幾個經常對宋初白陰陽怪氣的傭人尤其躲得老遠,低著頭,戰戰兢兢,怯怯懦懦。

宋初白卻掃了他們一眼:“哦,還有老宅裏的人,這群人,嗯——”

幾個傭人登時“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求饒道:“宋少,饒了我們吧,我們也是小人得志,有眼不識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