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第2/3頁)

他隨手抓起一張凳子,狠朝那人砸去,木凳碎裂,對方痛得尖叫,隨即火冒三丈地沖向他。

其余四人一哄而上。

高中畢業後他再沒和人動過拳頭,但打架的記憶還在。

他塊頭比這幾個柬埔寨人都大,每一拳都沒留情,痛呼聲此起彼伏。

但架不住對方人多。

他青筋暴起,連續放倒兩人,也被人打中了頭和背,他朝他母親吼:“報警啊,跑!”

他母親著急他,這才大哭著逃出門求救。

兩人轉身去抓他母親,他一腳踹過去,正要踹下一腳,另一邊的人抄起一根棍子,猛捶向他的腿。

仿佛聽見一聲碎響,他目眥欲裂,狠狠砸出一拳。

警察趕到後他立刻被送醫。

他咬著牙,疼得汗流浹背。身上大大小小傷痕太多,腿傷最為嚴重,醫生檢查拍片後確診他右髕骨粉碎性骨折,碎塊太多,傷情過重,需要進行手術處理。

母親哭嚎不止,他用英語問醫生:“會殘嗎?”

醫生回答:“要看你術後情況,一般髕骨骨折,後期康復訓練得當,基本能恢復行走能力。”

他沒能被立刻安排手術,疼得無法忍受,他讓醫生給他打一劑止痛針。

稍緩後他讓母親回去:“你呆這裏也沒用,回去把旅館收拾一下。”

“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母親含著淚,內疚道,“都是我害得你,你要是早點上飛機不就沒事了。”

他動不了腿,撐著手臂往床頭靠了靠,吃力道:“行了,這次能把事徹底解決了就好,你回去先處理一下,我自己可以。”

母親走後,他才發現自己手機沒在身上。這一晚他獨自睡在醫院,止痛針的效力過去後,他再難闔眼。

手術排期在三天後,他這兩天只能先忍。第二天母親收拾了幾件行李來醫院,他問:“我手機呢?”

“哎呀,我出門的時候還讓自己記著記著,結果還是忘了。”母親道,“明天我再給你拿來,學校那邊我讓你爸幫你去請假。”

又憂心忡忡,“你這學期可怎麽辦。”

他閉上眼,汗從額角流下,他忍著沒吭腔,但到了晚上實在沒法睡覺,他又讓護士給他打了一劑止痛針。

就這樣熬過第二晚。

清早,母親給他送吃的,把他的手機也帶來了,手機早已經自動關機,他擱邊上充電,吃完早飯後又接受了一通檢查,檢查完,手機已經能開機。

十幾條未讀微信,他先看置頂的這條,發送時間正好是他入院那天。

一句話沒等讀完,他立刻退出界面,撥通那邊的電話。

響了很久,遲遲沒人接,他掛掉重新撥,第二次仍響了很久,但最後總算接通。

他聽到一聲“喂”,他叫她的名字。

他聽見她崩潰地慟哭:“我耳朵聽不見了,我聽不見了,我不能唱歌了,我想見你,你回來,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孟冬——”

他從沒見她這樣哭過,不止是傷心,更多的是恐懼和茫然。

“你回來……”她似乎只記得說這麽一句話。

他躺在醫院病床上,四周全是消毒水味,他滿身傷痕累累,右腿無法動彈,他忍著劇痛承諾:“好,你等我,你等著我。”

次日,入院第四天,他接受了髕骨手術。

下半身麻醉,手術時間三個多小時,骨頭用鋼針和鋼絲進行了內固定。下午麻藥退去後,他腰部往下全都使不上力。

當晚仍然疼,他忍著沒打止痛針,熬過一晚,第二天醫生進他病房,讓他嘗試直擡腿。

起初他完全無法使力,醫生耐性地說:“你慢慢來。”

醫生托高他的右腿:“我現在放手,你自己用力穩住。”

他已經出汗,擰著眉,捏緊拳頭,醫生手一放開,他的腿立刻回落。

他疼得變色,緩過勁後說:“我再試試。”

第二次仍然不成功。

他嘗試第三次擡腿,背後床單已經濕透,醫生喊停。

母親拿毛巾給他擦汗說:“不擡了不擡了,我們不擡了。”

他平復了一下呼吸,問醫生:“我明天能不能出院?”

醫生像聽天方夜譚:“明天?明天你怎麽出院?”

母親說:“你出院幹什麽?”

他道:“我要回中國一趟,能不能坐輪椅出院?”

醫生立刻否定:“不行,明天決定不行,你現在直腿都做不到,之後還要做曲腿練習。正常情況下,你至少一個月不能下床。”

他聽後沒有言語。

術後第二天,他再次嘗試直擡腿,以失敗告終。

第三天,他再次失敗。

第四天夜裏,他發起高燒,進行了各種降溫處理,清早退燒,到了第六天,他夜裏再次發燒,三小時後退燒。

術後第七天,他在醫生的幫助下終於能進行直擡腿,他再次向醫生要求:“我要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