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4頁)

“她會情緒激動不可自控完全因為她就是這樣的家庭環境裏長大的,她的爸爸就是個垃圾!除了賭錢和打罵幾乎什麽也不會,寧婉高中時候就一直在外面打工賺生活費了,她初高中一直過的很苦,而且她爸爸除了打她媽媽,有時候喝多了還會打她。”

陳爍越是回憶就越是心痛:“她根本就不該去辦家暴案,根本就不應該去自揭傷疤,我應該攔住她的。”他看了一眼傅崢,自責道,“至少不是讓你陪她去……”

陳爍說到這裏,看向了傅崢:“你是真的不去幫寧婉求情解釋是嗎?”

剛才的憤怒消散後,如今陳爍也冷靜了下來,妄圖對傅崢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你可能是新來的不懂我們正元的規矩,在我們所,被這樣投訴一次不是扣點獎金這麽簡單,只要有一個投訴,當年就無法申請參選任何合夥人的團隊,寧婉在社區已經蹉跎太久了,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總所的業務,今年正好有美國新加入的高夥需要組建團隊,如果沒有這個投訴,寧婉就可以去申請,要知道我們所合夥人的團隊基本很穩定,如果投訴無法撤銷,錯過這次,猴年馬月她才有機會再進靠譜的團隊?這投訴幾乎關系著她的職業生涯!”

傅崢抿了抿唇,言簡意賅:“不去。”

笑話,自己一個高級合夥人替員工求情?

何況錯了就是錯了,不論如何情有可原,寧婉把自我情緒和經歷過分代入個案,就是不對的,作為合夥人,思維必須跳出陳爍這樣的誤區,管理員工最忌諱的就是過分人情化,這也有苦衷那也有緣由,每個人犯錯這樣豈不是都有情可依都無法懲戒了?

即便自己再體諒寧婉,即便寧婉的過去再不容易,也不能成為自己徇私就為她直接抹除這次投訴的理由。

只是傅崢對陳爍的話還是有些在意,他想起了寧婉在自己面前的第一次醉酒,她的眼淚,她低聲的啜泣,那自嘲的語氣,她微顫的睫毛和那種讓人無法忽略仿佛會傳染的低落和難過……

因為寧婉後面的嘻嘻哈哈,傅崢一直以為寧婉是酒後胡扯,她看起來像是陽光裏長大的女孩子,大大咧咧風風火火,以至於傅崢根本不認為她會曾經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

只是沒想到她那個糟糕的父親,並不是酒後的杜撰,而竟然是真的。

辦案也好管理也罷,都忌諱過分代入當事人的情緒,傅崢一方面理智地點評著寧婉辦理這個家暴案過程中的過分情緒化,卻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也已經不自覺正在代入寧婉的情緒。

所以她是因為高中不斷需要打工還要忍受這樣的父親,才沒能全力以赴考到更好的學校嗎?所以高中時候的寧婉是什麽樣的?即便生活在壓抑裏,仍舊能笑的這麽燦爛嗎?

傅崢越是想,越是有些不明所以的煩躁,他知道自己不去幹涉客戶的投訴是對的,但同時又幾近矛盾地覺得不對。

高遠這兩天為了個破產清算案子忙的焦頭爛額,好不容易剛閑下來準備在自己辦公室屏風後睡個小覺,結果陳爍就火急火燎沖了進來――

“高par,寧婉那個投訴……”陳爍本來是這批年輕律師裏穩重靠譜的佼佼者,然而這一刻,他臉上寫滿了不加掩飾的著急,連一貫的沉穩都忘了,“她那麽做真的不是為了案源,而是出於對當事人的怒其不爭,因為她家裏母親也常年遭受父親家暴卻總不離婚,她小時候過的一直很壓抑,所以才特別感同身受,也更希望幫助當事人擺脫被家暴的命運,她那麽做真的是情有可原……”

寧婉這件事高遠也知情,他目前是分管人事的,所有投訴自然最終都流轉到他的手裏,陳爍喜歡寧婉,來找自己求情他可以理解,但是――

“陳爍,我知道寧婉在社區工作很認真,你也不用和我講她的不容易或者從小的經歷,我們是法律人,你該知道,很多刑法案子裏,有些嫌疑人確實有可憐之處,但犯罪了就是犯罪了,法律不會因為他的成長環境怎樣就對他寬松,不然就稱不上法律了。”

高遠的聲音很鎮定冷靜:“我們律所的規矩也是這樣,我作為所裏人事的管理層,不可能因為寧婉情有可原就網開一面,既然被投訴,那麽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必須要給當事人一個交代,該處罰就處罰。”

陳爍自然不甘心,他還想爭取,然而高遠已經態度明確地下了逐客令。

身份差擺在這裏,陳爍再想替寧婉出頭,也沒有辦法,只能幹巴巴地朝高遠道了歉,然後臉色沉重地出了辦公室。

只是好不容易送走陳爍,高遠這還沒來得及轉進屏風後,幾乎沒過多久,傅崢竟然推開門徑自走了進來――

“我有事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