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顆星 玫瑰相思(07)(第3/4頁)

兄弟倆大半年沒見,支了張桌子,在露台賞月,喝紅酒,悠閑聊天。

談行燚問過家裏的近況,問:“帶弟妹去見過外公外婆了?”

談行彧輕晃著酒杯,透過紅色酒液去看夜色下的巴黎,他“嗯”了聲,唇邊勾著淺淺的笑:“外公外婆很喜歡她。”

談行燚對此並不意外,那樣一個甜美的女孩子,似乎很難讓人不喜歡,他終於能理解,向來對女人避之不及的三弟,為什麽會心甘情願地為她捧上真心。

談行燚傾斜酒杯,和他的碰了碰:“恭喜你,如願以償地找到了屬於你的那顆星星。”

談行彧笑意更深,仰頭,飲盡半杯紅酒。

聊到午夜,談行燚收住話頭,趕三弟回房陪佳人,他仍坐在椅子上,邊獨酌,邊在夜空尋找最亮的星。

談行彧沖了個熱水澡,回到客臥,床上睡著小小的一團,被子要掉不掉地掛在床邊,他將她撈過來,蓋好被子,湊過去親她軟嘟嘟的唇,她習慣了他的吻,在睡夢中回應他,像只依賴感滿滿的小懶貓,蜷縮的身子慢慢舒展開。

兩人一夜好眠到中午,調了時差,談行燚上班去了,留了張紙條,提醒冰箱有新鮮食材,紀見星簡單做了午飯,吃完沒多久,司機到了,接他們前往此行的最終目的地。

馬丁家是當地小有名望的家族,工程師世家,其中最為出色的是蒙德·馬丁,也就是辜負了九斤婆婆的男人,一生致力於水利工程,有著不小的貢獻。

五十三歲的雷歐是蒙德的獨子,繼承父業,發揚光大,是家族頂梁柱,從駐法大使談行燚找上門的那一刻起,他便開始慌亂,想到今天要接待兩位從中國遠道而來的客人,更是心緒難寧。

很快,他知道了不安的源頭,不在於那個保守多年的秘密,而是有可能把秘密泄露出去的小兒子尼諾。

二十二歲的尼諾是大學生,年輕鮮活,天真感性,極易沖動行事,尼諾一大早闖入父親的居室,憤憤不平地指責他:“父親!你太自私!太冷血了!”

“她還在等他啊!你怎麽忍心對他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我們家欠他太多太多了,如果不是他的犧牲,馬丁家族不會走到今天!”尼諾吼得脖子青筋畢露,“父親,我真的對你失望透頂!!!”

雷歐咬牙切齒:“閉嘴!”

“爺爺已經奪去了他的姓名,他的人生,還不夠嗎?父親,請您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還不夠嗎?現在你又要扼殺他的愛情,對他太不公平了!主不會寬恕你的!”尼諾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緊握拳頭,“我要去告訴他們真相!”

雷歐暴跳如雷,聲響震天:“不準去!”

他喊來保鏢,冷聲吩咐:“看好小少爺,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他出來!”

尼諾手腳並用,極力反抗,最後還是被保鏢一左一右地架住,押回了房間。

雷歐坐回沙發,喝掉冷咖啡,等管家通知客人到來,他已然平復了情緒,面上看不出異樣之色,親自到門口熱情地迎接他們。

談行彧的法語不錯,交流無障礙,有他在中間當翻譯,紀見星從雷歐那兒了解到他父親蒙德的生平,二十七歲結婚,次年生子,夫妻甜蜜恩愛,事業青雲直上,四十歲任水利部部長,一生順遂,晚年罹患肝癌,與世長辭。

紀見星久久地沉默,談行彧握住她的手,她反握,看向雷歐:“我能去拜祭您的父親嗎?”

雷歐心知順利過關,暗地松口氣,他站起身:“我稍後還有要事處理,不能作陪,請管家為你們帶路。”

這並非托詞,雷歐是特地推掉會議接待他們的,在確認管家陪同他們前往墓園後,他也坐上車,離開了家。

三樓東南角的房間,牛高馬大的保鏢守在門外,被禁足房內的尼諾眼看三部車子接連消失在視野中,急得不行,走來走去,他咬咬牙,豁出去了,撕開床單,拼接成繩子,冒險地從窗戶跳下,在草地上滾了滾,成功脫身。

蒙德葬在馬丁家的墓園,紀見星蹲在他的墓前,照片上的男人是年輕時的模樣,五官立體,淺藍色的眼睛,深邃迷人,確實是那種看一眼,就會心心念念一輩子的人。

可惜,多情誤人。

“蒙德馬丁先生,”紀見星擲地有聲地控訴他,“雖然您死後受人敬仰,鮮花環擁,但掩蓋不了你是個混蛋,是個徹頭徹尾大混蛋的事實!”

管家背著手,盡力保持面無表情的表情地站在他們身後。

來時風和日麗,去時烏雲翻湧,天地間黯然失色。

九斤婆婆的愛戀癡等,她的巴黎之行,最終畫上了不圓滿的句號。

結束了。

黑色邁巴赫平穩行進在山間道路,紀見星心灰意冷,靠著旁邊的男人,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