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顆星 白露為霜(01)(第2/4頁)

是了。紀見星閉上眼,萬念俱灰,她依稀記得老紀提起過,譚家是做餐飲業的。

搞了半天,她登門退婚的此談家,非彼譚家。

紀見星蜷縮著腳趾尖尖兒,尷尬到無以復加,為什麽她總是會在他面前鬧出奇奇怪怪的笑話?!

奶娃娃不怕生人,咿咿呀呀叫著,伸出手要紀見星抱,她從沒見過這麽可愛的孩子,粉雕玉琢,黑色大眼睛閃啊閃,抱在懷裏香香軟軟的一團,輕摸白嫩小臉蛋,他咯咯咯地笑,奶聲奶氣的,她的心軟得快要化開了。

好想……偷回家啊。

想想而已,人家三叔還在這兒呢。

紀見星的窘意已然消失無蹤,她逗著孩子玩得不亦樂乎,甚至忘記身在何處,談行彧隨手拿過一本財經雜志,翻開,聽著他們的嬉笑玩鬧聲,一目十行地掃視,不經意瞥見小侄子腦袋在她胸前蹭來蹭去,小手揪扯著她的衣服,他眸光瞬間一凜。

紀見星也發現了不對勁,小少爺是把她當成媽媽,想喝奶了?

這……

關鍵是旁邊還有個大男人,而且從他坐的位置,這邊的情況基本一覽無余,她頭皮隱隱發麻,小幅度地挪動著,側開身子。

談行彧遞了個眼神,保姆會意,趕緊過來把孩子抱走去喂奶了。

紀見星迅速整理好情緒,站起身,落落大方一笑:“非常抱歉,打擾了。”

協議訂婚的事一時急不得,談行彧采取了迂回策略:“如果我沒記錯,你目前是失業在家?”

他又在打什麽歪主意?紀見星摸不準他意圖,模棱兩可地“啊”了聲。

“我可以在桐城為你提供一份工作。”

紀見星故作驚喜:“這麽好。”

心裏想著,完了完了,套“謊言”裝可憐,騎虎難下了。

“為期兩個月,”談行彧繼續說,“你之前欠下的債務一筆勾銷。”

什麽工作能給她貿貿然開出百萬月薪?聽著就不像正經工作,紀見星是真的驚訝了,轉念一想,他根本不會把那點錢放在眼裏,說不定是她屢次鬧出的笑話取悅到了他,冷血資本家良知覺醒,接受了她的道德綁架,所以施舍她打工還債的機會。

一個謊言要靠另一個謊言來圓,紀見星琢磨著,該如何委婉而準確地讓他知道,她家裏有金礦等著她繼承呢,這輩子都不可能給人打工的!

“你不用現在回復。”談行彧長指壓著張名片推到她前面,輕點兩下,“考慮清楚了,隨時聯系我。”

紀見星拿起黑色名片,上面用銀字刻寫著他的名字和手機號,撲面而來的高端精英冷淡風,她不自覺輕念出聲:“談行……”

遺憾的是,紀小姐在國內接受的教育僅有初中程度,加上語文書也沒有好好念,文化天花板無情地限制了她的認知,以致她瞅著他名字裏長相怪異,像“或”又比“或”多長了兩條腿的“彧”字,茫茫然不知其讀音,卡殼了。

當然,她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無知,清眸湧動粼粼波光,急中生智地改了口:“談先生。”

紀見星用這三個字為退婚走錯門事件畫上圓滿的句號,她離開談公館,打算去一趟真正的譚家把事兒徹底解決了,車子開出林蔭道,老紀的電話打來了,一接通就問她在哪兒。

紀宗堯特意翹班來給女兒做思想工作,不成想吃了閉門羹,炎炎烈日曬得頭暈,他縮在墻下的小塊陰影裏,聽到女兒說她在A市,他眼前一黑,直冒金星:“你去A市做什麽?”

下一秒,他尖銳的聲音蓋過了樹上的蟬鳴:“退婚?退什麽婚?!”

聯姻是他捏造出來的,哪來的婚給她退?!想象著女兒親自上門退婚,把老譚父子搞得一臉懵逼的畫面,紀宗堯整個人都不好了,印在地上的影子晃了又晃,扶著墻才勉強穩住身體。

心理學上說,人在震驚、盛怒、恐懼等極端情緒下說出的百分之九十九是真話,別說還做了二十三年父女,紀見星精準地抓住他話裏自相矛盾的漏洞,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長長地“哦”了聲,兩只梨渦盛滿愉悅:“原來沒婚要退啊。”

事已至此,除了啞口無言,紀宗堯還能做什麽呢?

他強行挽救,試圖撇清責任:“我可什麽都沒說啊,是你自己跑去譚家退婚發現真相的!”如果被老婆知道是他這豬隊友不小心透了底,搓衣板得跪到猴年馬月去?

紀見星重新掌握了主動權,翻身農奴把歌唱:“您預訂的十個加強版搓衣板正在派送中,請耐心等待。”

紀宗堯:……絕望了。

不對啊,這麽冰雪聰明的女兒,是他一個人生得出來的?就算要為泄密負責,難道他不只有一半責任嗎?!!

管不了老父親如何糾結,雨過天晴,無事一身輕,紀見星掛斷通話,哼起小曲兒,駛著小polo輕快紮進A市的繁華中,逍遙快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