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戚慎臉色一沉,喝道回山下,脫下外袍蓋在景辛身上,抱起她沖上馬背。

秦無恒也帶著諸侯與護衛隊趕來,迎上戚慎道:“天子,您可有受傷?臣等救駕來遲,請天子治罪!”

“隨行太醫在何處?速速召來。”戚慎欲要策馬。

“等一下。”

身後響起女子的聲音,是沈清月開口了。

戚慎回頭看她,沈清月道:“民女略懂些醫理,景妃娘娘嬌弱,也許是馬背顛簸令她氣血不順,若是此般情況,萬不可再經顛簸堵住了她氣脈。”

戚慎很快命人去擡禦輦。

秦無恒垂下眼眸:“天子,今日多虧此女護駕及時。”

禦輦尚未擡來此處,戚慎看了眼懷中人,景辛膚色本就白皙,此刻竟是少有的蒼白無血,連唇色都白得嚇人。她今日恐怕嚇得不輕吧。他少有這般為她擔憂,甚至是第一次為她擔憂。

看了眼站在秦無恒身側的紅衣女子,戚慎認得,是昨夜與秦無恒幽會的女子。

他並未來得及過問秦無恒的私事,原本準備抽時日詢問。

戚慎:“嗯,此女有功。”

秦無恒:“這就是臣跟您提過的山中女仙。”

沈清月斂眉說不敢當。

他們言談這般謙遜,看起來還挺般配。戚慎倒有些好笑,扯了下唇角道:“此女不錯。”

秦無恒擡起頭,揚眉笑起:“臣亦覺此女不錯,她膽識過人,又會做王上愛吃的點心,這兩日禦前點心都是出自此女之手。”他扭頭問沈清月,“你叫什麽名字,告訴天子。”

“民女叫沈清月。”沈清月盈盈朝戚慎參拜。

秦無恒:“王上,將此女帶在身邊伴駕如何?您尚未獵得活虎,此女常居玉屏,懂些猛虎生活習性,應該會有所幫益。景妃柔弱,此女也正好可以照顧景妃,侍奉天子。”

秦無恒一直在斂眉說起,並未注意到戚慎聽到最後那句“侍奉天子”時眸底一閃而過的震驚與深邃。

“讓她伴駕?”他詢問秦無恒。畢竟是帝王,喜怒不露於色,聲色已聽不出波瀾。

“是,沈姑娘伴駕臣也能安心稍許。”

禦輦終於擡來,戚慎抱起景辛坐上禦輦,未看秦無恒,眼角余光裏那抹紅色身影倒退著,他才寡淡開口,道一個可字。

無人看見他眸底那抹幽暗。

長歡已經聽聞景辛差點被老虎吃掉,跟太醫早早守在山下路口,瞧見林中禦輦急得落淚。

回到臥房,景辛仍昏睡著,臉色慘白得可憐,左肩露出一截褻衣綁帶與擦破皮肉的傷口,紅紅的,映著白皙肌膚,鮮妍奪目。

長歡在哭,口中喊娘娘,忘記替景辛蓋上衾被。

戚慎惱怒著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太醫跪在帳簾外開始診脈,忽然臉色嚴肅起來,小心翼翼診了第二次,才問:“景妃娘娘近日可有什麽症狀?”

戚慎並不留意景辛的日常起居,睨著長歡喊她答。

長歡邊擦淚邊回答沒有。

太醫又問:“娘娘上一次月事是什麽時候?”

長歡這才頓了下,猶豫了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主子這月事一向不準,因為主子為了討天子歡心在身上做過很多功夫,她曾服用秘藥讓香氣從體內散發,此刻屋子裏便全是主子身上的幽蘭香。主子也還為固顏與緊塑下身服過各種秘藥,藥吃多了自然傷害身體,導致月事一直沒有準過。可這不能說,天子的女人不僅帶著侍奉君王的職責,更有為天子綿延子嗣的職責。主子這樣傷害身體,盛寵一年都未有懷孕,原本就已經很不好了。

戚慎惱道:“耳朵聾了?太醫問你話。”

“回天子,我們,我們娘娘一直體弱,那日子總不太準,奴婢記不得了。”長歡噗通一聲下跪,滿屋子宮人都惶恐跪下。

長歡啜泣道:“約摸是有兩個月了!”

太醫眉目稍霽,溫和又問:“那娘娘近日可有嘔吐?”

“有的,今晨娘娘還吐了一回!”

後面又仔細詢問了症狀,太醫掀起長袍朝戚慎跪叩。

“恭喜天子,景妃娘娘有孕了!從脈象看應近兩月,臣還需細細觀察,但滑脈是錯不了!”

這消息措手不及,饒是素來機敏過人的戚慎也不由重復一句:“你說什麽?”

“恭喜天子,景妃娘娘是有身孕了!”

滿屋子的恭賀聲,戚慎眼中終於浮起笑意,不知道為何,他腦中竟瞬間有了繈褓小兒的畫面,白皙如她的臉,眉眼如他俊朗可愛。

太醫說景辛受驚需要靜養,戚慎屏退了所有人,坐在床沿看景辛。

她發髻上沾了片青草葉子,他撚下來,越看她越高興,眸中笑意越濃。

但轉念想到剛才他差點讓她葬送在虎口下,斂了笑,多少有了些自責。

景辛沒有昏睡太久,在長歡把藥送進來時便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