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6頁)

裴皇後靜靜站在龍榻旁,看了已無氣息的帝王靜默許久,方閉眼轉身離開寢殿。

直到踏出寢殿前,她都未曾覺得傷心難過,或是為景成帝流下任何一滴淚。

然,一踏出寢殿,裴皇後卻已是淚眼蒙眬,長睫輕輕一眨,淚珠就撲簌簌掉了下來,轉眼已淚流滿面。

不知情的宮人們,只以為皇後與皇帝感情極佳,兩人在裏頭肯定說了許多依依不舍的體己話。

景成帝身邊的老奴早在禦醫們趕過來不久,就被淩容與的人暗中看管起來。

現下不止承幹宮,甚至可說整個皇城大半都已是淩容與的人,整個皇城都已陷入戒備之中。

候在殿外的芳雲見到裴皇後悲傷的流著眼淚,登時也跟著哭了起來。

芳雲這是喜極而泣,她家小姐終於解脫了。

跪滿地的禦醫早就知道皇上無力回天,已經哭過一次,一聽見裴皇後說皇上駕崩,再度哭了起來,承幹宮外一片哭聲。

清河公主聽見自己父皇沒了,傷心難過不已,吵著想要進去看景成帝。

淩容與擺手將人攔下,朝周正擡了擡下巴。

“父皇素來極為注重自己形象,久病多日想必已將他折磨得不成人形,清河若是直接闖進去,父皇怕是在天之靈亦難安,周正,你且先進去幫先帝打理幹凈,再出來請公主進去。”

“是。”周正意會過來,立刻只身進入帝王寢殿。

趙傑亦在一旁勸道:“公主,太子所言極是,待周公公為先帝打理完,您再進去也不遲。”

清河傷心不已,轉身撲進趙傑懷中,緊緊抱著他痛哭起來。

一旁盛煊眸色暗了暗,英俊臉龐浮起幾許苦澀。

盛歡見到自己阿兄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不忍,欲擡手將他拉到一旁說一些體己話,手才伸到一半,人就被淩容與拽回懷中。

“這是盛煊自找的,你別管。”淩容與垂首低聲道,話雖說得十分有理,酸味卻毫不掩飾。

盛歡無奈,細白的柔荑輕輕蓋上攬在自己腰間的大手,“殿下真不想見先帝最後一面?”

淩容與冷漠的看了寢殿門口一眼,目光再回到盛歡面上時,已是一片溫柔,“不,孤先送你回東宮,先帝駕崩,要處理的事極多,孤今晚恐怕很晚才能回去陪你。”

他一面說,一面將懷中人攬著往外走。

就算淩容與即將繼位成為新帝,與盛歡說話時,依舊那般低眉順眼,小意柔情,溫柔得足以令天下間女子皆嫉羨不已。

……

帝王駕崩,喪鐘還未響起,整個皇城與京城卻已紛紛陷入戒.嚴之中。

景成帝病重之時就已下令太子監國,淩容與不止代景成帝處理朝政,手裏更握有軍權與虎符。

被帶回去幽禁於攬月軒的沈嬪,原本還將最後一絲希望寄放在自己的親弟弟沈陸身上,盼著身為禁軍大統領的沈陸能在帝王初駕崩之時,帶著禁軍造.反,將太子首級取下擁三皇子為帝。

可沈嬪卻忘了,當初她曾如何為難自己弟弟的妻子,當年沈嬪未進宮時曾害得沈陸的妻子滑胎,她的親弟弟因而與她斷絕關系十多年。

如今,又怎麽可能為她輕率舉兵造.反。

更不知,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親弟弟,早在她不知不覺中已成了太子一系的人,更在景成帝駕崩之後,為太子將偌大的皇城守護得固若金湯。

沈嬪恐怕如何也想不到,當年一時的意氣用事,卻成了斬斷她兒子皇位之路的關鍵之一。

至於三皇子淩朗,他本就對皇位無心,再加上景成帝駕崩時,趙舒窈未到臨盆時間卻突然發動,他整個人已陷入慌亂之中,根本無暇顧及太多。

趙舒窈這一胎生了兩天兩夜,就與當初的牧婉清那般兇險。

淩朗可說是在景成帝駕崩的一日後,直到宮裏喪鐘響起,一下接著一下,連響個不停時,才與京城百姓們一樣驚覺帝王駕崩了。

只有帝王駕崩,喪鐘才會響得這麽久。

京城早在喪鐘響起前就布滿重軍,戒備森嚴,聽見喪鐘的百姓們雖無法隨意出門,卻也紛紛換上喪服,家裏有掛紅燈籠的更是立刻替換成了白燈籠。

景成帝年輕時犯下的荒唐事有許多,可大梁在他的帶領之下國泰民安,盛世長榮卻也是不容質疑。

皇帝駕崩,舉國哀傷,哭聲漫天四起。

有些人卻不一樣,心底那叫一個痛快;有些人,則是百感交集。

喪鐘響起時是在深夜時分,景成帝整整離世一日,淩容與才讓人敲響喪鐘。

牧逸春早就知道景成帝病重,活不了太久,聽見喪鐘聲,當下就清醒過來,下榻換上素服準備進宮,帶頭表明自己支持新帝的立場。

先帝離世,新帝繼位,僅管淩容與之前已做足一切準備,卻不代表朝廷就不會再有所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