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姚緒秦廷回到帝都正好趕上中秋節,他倆在冀州還與黎尚書為首的欽差隊伍相遇,晚間受邀一起到陳總督府上用飯。因兩位駙馬與黎尚書第二日還有趕路,大家席間只飲素酒說話。

八月氣侯最好,陳總督未設大宴,而是在府中敞軒擺一小席,天上星月、軒外明燈一並映入湖中,連同大家的笑聲隨著水中微波淺淺的蕩漾開去。

陳總督主要是向兩位駙馬打聽一下可有在新伊見到自家侄子陳簡,秦廷夾兩片脆藕在吃,外交事件由姚緒負責,姚緒說,“陳公子都好,很受三殿下器重。”

陳總督問,“做事怎麽樣?”

“有口皆碑。”

“我想也是。”陳總督深以為然,薄薄的眼皮挑起一抹感慨,“我跟他爹小時候一個桌上吃飯一個床上睡覺的兄弟,他的堂叔,都叫他給發落回來了。”陳家人相貌都不差,嚴格的說,陳簡與陳總督的五官頗有肖似之處,不過,陳總督是樂笑呵呵一團和氣的笑臉,陳簡則素來冷若冰霜。此刻,陳總督的彌勒佛臉驟然降溫,寒意譏誚比陳簡更盛,就聽陳總督一聲冷笑,“他倒真是個大義滅親的出息人!”

黎尚書也是滿腹愁腸,勸陳總督看開,“孩子還小,年輕時誰不是嫉惡如仇。我年輕那會兒,別說族叔犯事,就是親爹違法,我都能鐵面無私。”

姚秦二人:黎尚書果然青天!!!

陳總督,“誰不知道你是遺腹子啊。”你出生時你爹早死了,而且聽說你那爹活著時就是有名的敗家子,一丁點都讓人想念不起來的那種人。

姚秦二人:……

“就是這麽個意思。”黎尚書給陳總督倒滿酒,“你族中真有人犯事,叫孩子能怎麽辦?難道說這是我族中長輩就算了?”

“我豈是這樣不明事理的?你不曉得,他族叔去尋他說情,這情不好說,也就是了,可那混賬東西是怎麽幹的,一邊兒哄著他族叔說沒事一切有手,一邊兒暗地裏下黑手,抓人的頭一天晚上,他還請他族叔吃酒敘叔侄情,結果,第二天就翻臉把人給投大牢去了,當當當鐵證如山!”陳總督氣恨的一咬牙,“這是個什麽東西!他小時候,他族叔還帶他騎馬到郊外打過獵!如今一轉眼,他把他族叔當獵物打了。”

黎尚書心裏委實很同情陳總督,想著若菩薩保佑三殿下,陳家以後肯定這位陳狀元當家的啊。光這份毒辣,尋常人也幹不過他。

“孩子大了,各有各的心思。”黎尚書感慨一句。

陳總督端起酒盞同黎尚書走了一個,長長一嘆,“誰說不是啊。”

陳總督又跟黎尚書打聽他那族弟的官司,黎尚書眼睛在兩位駙馬面上逡巡而過,“都不是外人,我老黎私下說句實在話,平疆王可是在刑部當過差的。官司怎麽才能按實了,平疆王比咱們還清楚哪。陳大人的案子,卷宗,叫誰一看都是四個字啊,鐵證如山。”

“我養的這不是侄子,這就是一頭狼啊。”陳總督為黎尚書斟酒,眼眸濕潤傷感,“那天,北疆官兵押解我堂弟回帝都,經冀州時我過去看望,人都憔悴的不成樣子了,腳上連雙好鞋都不齊全,我也不敢替他喊冤,可我這心,都碎了。”兩人持酒又走了一個,黎尚書心說,老陳啊老陳,你可真不愧陳狀元他大伯,我看陳狀元那裝模作樣糊弄人的本事,說不得就是跟你說的。看你這裝的,還真是聲情並茂。我也是愁死了,北疆聲勢奪人,偏咱們都是在帝都討生活,叫誰,誰不愁啊!黎尚書心有戚戚的飲下素酒,陪著陳總督一番長籲短嘆。

好在陳總督也沒嘆整晚,還是顧著兩位駙馬的,尤其秦駙馬,眼瞅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陳總督笑,“前幾天剛有內務司南下的官船在通州港靠的岸,都是為大公主置辦嫁妝的,秦駙馬,介時你大婚那日,老臣上折陛下,看可否能回帝都吃您和大公主的喜酒。”

秦廷臉上也帶了絲喜氣,“老大人能來,是我與公主的榮幸。”

“駙馬客套了。”

秦廷姚緒回帝都復命,也給帝都帶回第一手的有關北疆的最直接的資料。但其實兩位駙馬能提供的有用資料並不多,因為大部分都是公開事件。

藍太後宮中賜宴,問的最多的倒是穆安之夫婦的事,還有雙胞胎的事。秦廷寡言,姚緒溫和若春風,“說來真是巧,我們到新伊的那一日,正趕上三嫂生產,三哥擔憂的不成,一直在院裏等著,約摸是中午的時候三嫂就平安生產了,兩個孩子真是生的一模一樣,要是穿一樣的衣裳,除了三哥三嫂,反正我跟秦大哥是分辨不出哪個是大郎哪個是二郎的。”

藍太後笑出聲,“孩子可好?長的可白胖?”

“洗三時看著小小的,這麽大,比枕頭還小一些。”姚緒比劃一下大小,“神韻中能瞧出更像三哥。我說話皇祖母別不愛聽,剛出生只看出些許神韻,彤彤的不說,眼皮還是腫的,也沒有眉毛,腦門兒上還有皺紋。等滿月酒時,我的天哪,簡直是大變樣,雙眼皮都出來了,臉頰也鼓鼓的,眼睛黑白分明,腦門兒上的皺紋也不見了,特別招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