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第2/3頁)

裴如玉道,“帝都形勢復雜,陛下寵愛陸家,聽說陸世子如今不過在太子身邊任五品職。禁衛四軍中,只有林程與陸家關系密切,可當年林程是力挺陸侯接掌北疆軍的。而玄甲衛出事後,陛下令永安侯接掌玄甲衛。河南官場大換血,任巡撫的是謝家人,任知府的是唐家人。你有沒有感覺?”

穆安之點點頭,“陛下開始用舊勛之家了。”

“對。更早,聽說通州港牽連進胡世子案中,接掌通州港的便是何家人。”裴如玉道,“我研究過陛下登基以來所有官府坻報,知道嗎?陛下剛登基的一二年尚不明顯,老柳國公過逝後,陛下就開始提攜新貴,陸家就是他一手提攜出來的。當年北疆之戰,永安侯也是上過西北戰場的,以永安侯府的實力,都叫陸家壓了一頭。這要沒有陛下的支持,睿侯再如何驚才絕艷也做不到的。內閣之中,六部尚書,我祖父掌戶部,杜尚書掌吏部,韋相掌禮部、黎尚書掌刑部,陸尚書掌兵部,卓禦史掌禦史台,這幾家,縱我說家是幾代為宦,先前不過中等官員,韋相兩度進閣,他家祖上倒曾出相臣,可那位老相爺史書有名,輔佐的是幽皇帝,被明聖皇後趕回老家的。到韋相這一代,已經清寒到要與商賈結親了。他們這些人,都稱得上是本朝新貴,但是,去歲陛下點了謝尚書入閣。”

謝家是明聖皇後的娘家,雖說明聖皇後過逝後,謝家亦不及原來顯赫,但依舊在官場行的穩。顯家族中出過明聖皇後這樣的女子,謝氏女一向為世家豪門所青眼。

穆安之只是隱隱有這種感覺,卻不及裴如玉做過細致的分析。穆安之心中震顫,“你是說,陛下不信任新貴了?可如今朝中人,多是他一手提攜的。”“舊勛的好處就在於,他們跟皇室是祖祖輩輩的交情。”裴如玉道,“陛下肯定是覺得受到威脅了。他信重的武將接連出事,何況而今你出行遇刺,木香在帝都也曾受到刺殺,陛下應該明白,朝廷不是他想像中那樣安穩,有一股他掌握之外的勢力在蠢蠢欲動,有人要謀反!”

這一場刺殺,就是謀反!

不論他與陸家有什麽仇怨,集結軍隊謀刺皇子,不是謀反是什麽?

可是,穆安之道,“陛下待陸家,何其恩寵。”

夜風自窗而入,桌間燭火撲撲晃動。

“何況,”穆安之繼續道,“謀反得有軍隊,河南軍尚不敢在洛陽動手,這一次也暴露無疑,受到重創。如果陸家指望著這麽一支軍隊謀反,陸國公的腦子不至於這麽不好使。西北陸侯與陸國公一向不睦,何況西北軍連在兩千裏之外,遠水不解近渴。陸家要謀反,他要調哪支軍隊?”

裴如玉取個燈罩,為燭台擋住夜風。他聲音雖輕卻若萬鈞雷霆,“秦家。龍虎營十萬大軍,就駐紮帝都城外。”

穆安之猛的站起來,“這怎麽可能!”

“最不可能的事才最出人意料。”裴如玉冷靜的說,“這幾日我細觀察秦廷,他手下將士十分彪悍,對他非常信服,他治軍是有一手的。為何他派出的斥侯會連白肇東能發現的事都沒警覺,白肇東可從沒有軍中的經歷。咱們都清楚,他的斥侯有問題。只是如今人死身滅,沒法再查罷了。如果秦家與陸家有勾結,這就能說得通了。這幾個斥侯,就是故意把你引進叛軍包圍之中!他們奉的是秦大將軍的密令,更有甚者,他們就是軍中死士!”

“可我要有個不測,第一個要問罪的就是秦廷!秦家難道脫得了幹系?”

“秦廷活著,秦家自然脫不了幹系。倘秦廷與手下將軍同你一起全軍覆沒,無人生還,秦大將軍痛失嫡長子,難道陛下還會問罪秦家?即便要問罪,一樣失了兒子的父親,這問罪也會輕很多吧。”裴如玉道,“運作得當,根本連問罪都不會有。”

裴如玉望著穆安之,“秦廷,原就是顆棄子。”

“以往那些不相往來只是做給人看的?陛下很放心的將龍虎營交給秦家,就是因秦家與陸家疏遠不睦?是啊,陛下春秋正盛,不會願意看到太子母族與帶兵大將相近的。”穆安之自嘲,“真是計中有計,權謀之中更有高手。陸國公有此心計方算不辱沒他陸家雙傑之名,秦大將軍能拿嫡長子鋪路,也非凡人心腸。”

穆安之啪的一拍桌子,“簡直就是個王八蛋哪!”

穆安之看著裴如玉,“我要把我們的推測告訴秦廷。”

“說也無妨。”裴如玉嘆道,“可惜沒有證據,不然倒能為朝廷消彌一場禍事。”

“我也會告訴陛下一聲,他愛信不信,反正我看這事十之八九是真的。隨他便吧,反正江山也不是我的。”穆安之道,“該說的我都會說,我盡我自己的心,我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