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李玉華一套歪理邪說,就真拿銀子給那柳氏殺夫女打官司去了。

宮裏其實閑言碎語私下不少,陸太後都跟太子說,“簡直是瘋了,再沒見過這等悍婦。也就是你皇祖母叫她哄住了,甭管什麽話,只要是從她嘴裏說出來,那必是對的。從沒聽聞以妻殺夫還敢打官司的。”

哼一聲,陸皇後問,“我聽說在朝上有人為這事參三皇子。”

“不知誰這麽跟老三過不去。先前就是三弟妹莊子婦人的事,禦史便聒噪了一回,這回更成了,還找個柳氏旁支。明擺著給老三下套,且這大年下的,父皇見著這樣的事也不痛快,何苦來哉。”太子喝口暖茶,“柳家的事過去多久了,還炒這隔夜飯哪。”

“能過去多久?也沒多久。”陸皇後嘆息,“你哪裏知道當初咱們娘們兒的不容易。柳氏霸道,我懷著你時,多麽的提心吊膽。就這麽著,你幼時還兩次險被人害。”

太子挑眉,“柳娘娘害過我?”

“她來看你一次,你就病一次。”陸皇後想到舊事仍是意難平,“她是皇後,我是嬪妃,我心裏疼的跟什麽似的,又不敢跟你父皇說。你大舅全賴老國公提攜,我也不敢跟家裏說。還是劉嬤嬤忠心,冒死稟了你父皇。不然還不知要怎麽著。”

“劉嬤嬤,就是照顧我長大的劉嬤嬤麽?”太子問。

“可不是麽。她最忠心不過,當時要不是她,還不知有沒有你這條小命。”陸皇後欣慰的望著兒子,“你好生待她,給她養老。她是咱們老家帶來的,再可靠不過。”

太子放下茶盞,交疊起腿,撫摸著膝上袍擺,“很少聽母後說老家的事。我聽說大舅當年很不容易。”

“可不是麽。咱們在荊州的時候,你外祖父就是個鏢頭,給人家押鏢的活。我記得小時候,咱家家境不錯,家裏還有丫環使喚,後來你外祖父過逝,便一天不如一天了。你大舅出去學武,你外祖母帶著我們幾個小的在家種田度日。後來你大舅往家裏捎錢,家裏才寬裕了些。”

“大舅是怎麽來的帝都?”

“過來討生活。那會兒咱家家境就很不錯了,家裏宅子田地丫環使女都有。可跟官宦人家還是要差一些,你大舅原是想在老家捐個官兒做,你外祖母說,天下之大,大不過帝都。與其在荊州做官,不如到帝都。你大舅先來的,他那樣的容貌那樣的本領,在小地方可惜的,一到帝都便大放異彩。”陸皇後顯然很驕傲這個長兄,眉眼間都帶了笑,望著兒子道,“你相貌生的就似你大舅。”說著又不禁唏噓,“他那會兒多難啊,雖是滿身的本領,可帝都滿地權貴,誰又認得他。柳家老國公倒是慧眼識英才,讓你大舅到禁衛軍,老國公待他好,又招人眼。我後來來了帝都才聽人說的,那會兒禁衛軍時常有人尋你大舅的不是,也就虧得你大舅武功好,人也聰明,後來在帝都站住腳,就把咱們一家子都接帝都來了。”

“要不都說外甥像舅,父皇也說我長的像大舅。”太子笑了笑,“我聽母後說著,二舅的性子跟大舅不太一樣。”

“你二舅穩重,大舅張揚。”

“怎麽倒相反了,一般做兄長的不是更穩重?”

“這有什麽法子,天生的。”陸皇後說到往昔也是興致勃勃,“小時候出門,也常有人認錯,看你二舅穩重,都以為他是兄長的。你大舅天生的性情爽朗,愛交朋友,他朋友也多,他在家時,每天家裏熱鬧的跟過年一樣。特愛管閑事,今兒個去東家,明兒去西家的,掙錢快,花錢更快。你二舅天生的愛操心,家裏置宅子置地,都是他管著。你大舅一拿回錢來,他立刻就買了土地田鋪,不然就得又叫你大舅要去花用了。還有樁有意思的事,原本荊州有個戶財主相中了你大舅,要把閨女許給他,日子都商量定了,家裏就說預備著聘禮,結果,不知道他什麽朋友急用錢,你大舅便拿了錢給朋友救急了,把你二舅氣壞了,說這不耽擱大事麽,就說先押個鋪子出去,得了錢好去置聘禮。結果一找錢匣子才發現,不知什麽要緊大事,你大舅把家裏的田契地契房契早拿去押了換錢,他人也不見了。把你二舅氣個半死,還得去跟財主商量聘禮能不能晚幾天,那財主家也消息靈通,聽說你大舅把家產抵押的事,以為咱家就要窮了,立刻反口不肯嫁閨女了。”

太子笑,“大舅這親事就沒成?”

“是啊。看他家如此勢利,你二舅也沒勉強。待你大舅回家,倆人還拌了回嘴。”陸皇後至今想起都覺好笑。

太子忍不住說,“可見財主家這閨女命格一般。”

“誰說不是?你大舅為人再好不過,他把房產田地店鋪都拿到當鋪抵押了,待到了贖的日子,他也沒錢,把你二舅急的不輕。人家當鋪既沒催他還錢,也沒去收房產田地,大掌櫃還跟咱家說,知道你大舅的為人,素來講究,要是不收這些田契,你大舅怕不肯要銀子。只管讓咱家安住,什麽時候你大舅手頭寬裕了,再拿銀子來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