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二零四章

林程沒有徹查至愛之死,甚至,沒有太多時間為陸伯辛之死傷感,因為,接下來的首要之事是,陸伯辛戰亡,誰來接手北疆十數萬大軍。

北疆戰事仍小有反復,林程力排眾議舉薦一直隨陸伯辛領兵的陸伯辛之子為平叛大將,林程於朝份量不足,林大將軍站在了林程這一邊。三年之後,北疆終於靖平,新一代的陸侯駐守新伊,成為新一代的駐邊大將。

而林程也受穆宣帝之召,入禁衛軍當職。

自黃姑娘過逝,林程再未踏入林家老宅半步,他回didu後也從不參加林家任何家族之事,甚至從不參加林家祭祖之事。

林程不婚不嗣,乃至成為didu一件眾說紛紜的怪事。

誰也不曾想到,這不婚不嗣的背後,有這樣一樁未付深情,有這樣一樁罕世奇冤。

事情自林程與林大將軍滴血認親開始,對於林家,林程自然樣樣都好。

對於落魄的程家亦是如此。

原本,從流放之地回到didu的程雨與林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但有了林程就不一樣了。程雨極擅鉆營,聽聞林程之事後主動到林家認親。林程是他姐姐的兒子,他親外甥,血緣一點兒不差的。

林程對於這位主動上門認親的舅舅不置可否,他當時差使忙,也顧不上程家。

程家卻是就這樣與林家有了來往,而且,隨著林程平步青雲,在didu聲名鵲起,程太太與林太太有了同一樁心事,那就是林程的親事。

彼時,程太太家有未嫁之女。林太太娘家有未嫁侄女。而將女兒嫁入林家做將來的主母,正是林太太的娘家嫂子趙太太的心願。

盡管林程已經定親,但那樣寒微的女子,難道真配得起林家少主人的身份偏偏林程對黃氏女那樣的一往情深。

刑部大牢中,面對如鐵證據,程太太也不得不認,甚至在與趙太太互相攀咬時說出這樣的話,“你以為我不知你要借我的手,那朱砂安神散,你以為我真買不起麽不借你的手,難道叫你站幹岸拿我當槍使呸你做的好夢我向你要這藥,就是要留下證據連帶你那將軍府的小姑子,一個都別想走脫藥是我送的,十天後我過去探望,黃姑娘已經神智昏迷誰家姑娘生病難道只吃一付方子,林家大家大業,若是他自家姑娘生病,你看他不請遍天下名醫藥是我給的,可不是我灌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趙家那一對姑侄,當年設計趕走阿程生母阿程不是你們姓趙的女人生的,你們怕他記恨他母親的事你們巴不得把個趙家丫頭塞給他你們姓趙的好繼續把持將軍府”

“大人我還有事舉報”程太太大聲道,“我一介市井婦人,焉知朱砂安神散這樣的殺人手段我會知此事,皆是自趙家大姑娘那裏聽的。趙家大姑娘曾說,朱砂安神散,朱砂是有毒之物,或煮或燒都有劇毒,所以,朱砂用量斷不可多。一旦過量使用,輕則使人喪失神智,重則要人性命”

“你胡說”趙太太撲上去就要撕程太太的嘴,大罵道,“是你一心想自家丫頭片子拿下倒貼將軍府公子,還妄想親上作親,殊不知人家看都看不上你家那下賤丫頭”

總之兩人一通嘶咬,是什麽事都往外噴。

鄭郎中建議程侍郎應該去將軍府問一問林太太,當初難道沒有對程太太送的藥起疑,有沒有為黃姑娘請過其他大夫。

程侍郎有些為難,許郎中給出主意,“倘大人不敢做主,不如問一問尚書大人。”

林太太是正一品誥命,林大將軍仍是帝心之臣。

黎尚書跟林大將軍商量此事,林大將軍道,“太醫院的太醫請了好幾句,我記得藥方也開了不少。”

林太太也記得此事,還尋出許多當年幾年位太醫開的方子。

再問詢幾位太醫,也都認的自己的方子,與林太太所說無差。

林太太辯解道,“程太太畢竟是阿程的舅母,她送藥過來是好意,我再不能不收的。可黃姑娘的病一直沒起色,我也不能只讓黃姑娘吃這一付藥,你們去打聽打聽,我每天在黃姑娘身邊照料,求神拜佛就盼著她好起來。她一病不起,我恨不能以身代之。我本就不是親娘,阿程走前我們把黃姑娘接過府,結果,黃姑娘在我們府上沒了,我得受多大的埋怨,你們想過沒有。我恨不能去的是我自己。”

林太太說著就滾下淚來。

刑部再查問當年為黃姑娘煎藥的小丫環,小丫環雖已成了中年婦人,當年的事即便記得清,也只是個煎藥的下人而已。

當刑部都以為此案會終結於程太太謀人性命之時,新的轉機再一次出現,這一次,卻是牽連出另外兩起命案,一為當年梁狀元之死,二為去歲梁狀元之母之死。

前來告狀是當年梁狀元的一位妾室,這婦人一身緇衣掩不住的好身段兒,頭戴黑紗帷帽,聲音嘶啞,“妾容貌已毀,請大人勿見怪。”一只修長的手揭下帷帽,見多識廣的刑部衙差,都不忍兩看第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