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一五一章

“魚沒釣上來,倒險把自己折進去!看你這本事!”

能在這個時候還這樣譏諷他的,除了他那要命的大哥,也沒旁人了。

接著一股子苦到令杜長史懷疑人生的湯藥灌了進來,杜長史直覺就要吐,胸上被人輕輕一順,他咕唧就全給咽了,當下苦的整個臉都皺了起來。

“湯藥花了大價錢,不許吐。”

“宋平安怎麽樣了?”杜長史渾身都火辣辣的疼,傷口疼痛中又有些淡淡的清涼,這是上了藥的緣故。

“餌被吃掉,魚跑了。”

盡管心中已有不祥預感,杜長史仍是心中說不出的滋味,他輕聲說,“這都是我的錯。”

杜尚書放下手中空了的藥碗,端起另一碗藥攪了攪,“辦法不算錯。但,不自量力,未能周全是你的失誤。”

“傷了多少,死了多少?”

“你運道不錯,這夥人訓練有素,你安排的侍衛傷了十個,周邊百姓傷了六人,除了那姓宋的,暫無人死亡。”

第二碗藥灌下。

杜長史苦的直皺眉,就聽杜尚書問,“那個姓宋的是什麽人?”

“事涉機要,不能外泄。”杜長史苦的嘴都麻了,連聲要水。

“先喝藥吧。”杜尚書第三碗湯藥灌下。

這一碗下去,杜長史險沒翻了白眼,他怒道,“這碗是黃連水!”

杜尚書淡淡道,“還有命喝黃連水也是一種運道。”

接著杜尚書又說了一句,“宋平安我是不認識,但是尋香這個名字我以往聽說過。”

“哥!”

杜尚書視而不見弟弟灼熱的眼神,抽出潔白的巾帕擦了擦手,回以八字,“事涉機密,不能外泄。”

杜長史猛的握住他哥的手臂,杜尚書看向弟弟胸前因用力過猛再次滲血的衣衫,挑挑眉,“我說了,湯藥是花錢的。你得保重好自己,別讓老子的銀子打水漂。敢讓老子賠錢虧本,老子饒不了你!”

杜長史正想說,你誰老子啊!叫咱爹知道你要篡他位,他老人家地底下也得跳出來收拾你這不孝子!

就聽外頭一聲提高音量的回稟,“大爺、二爺,三殿下駕到!”

杜尚書不著痕跡的從杜長史手中抽出衣袖,起身去迎接穆安之。

杜尚書剛到外間,穆安之已經到了,杜尚書躬身見禮已被穆安之托住,“不必多禮。”就匆匆進去看望杜長史了。

杜長史掙紮著要起身,被穆安之一把按住,“別動,你身上都是傷。怎麽滲血了,章禦醫——”

章禦醫就是隨穆安之一道過來的,杜家其實用的也是禦醫,不過是一位許禦醫。

杜長史道,“無妨,都是皮外傷。臣慮事不周,有負殿下。”

“誰也沒料到天下竟有這種兇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太平大街上刺殺朝廷官員!這並非你的錯。”穆安之根本不提宋平安的身份,他完全不打算承認宋平安密諜的身份的。“章太醫過來看一下小杜的傷。”

章太醫看過許太醫開的藥方,道,“許太醫最善治理外傷,方子與藥都對路,杜大人應是動作過猛包紮好的傷口又裂開了,我給大人重新包紮過。”

章太醫剪開繃帶,重新包紮。

染血的紗帶一點一點從傷口剝離,杜長史渾身顫抖,臉色痛的慘白,穆安之一直叮囑章太醫,“輕點輕點。”

章太醫無奈,“老臣剛開始。”

“那也輕點,小杜要受不住了。”穆安之夢裏過得慘切,卻也是第一次見這種血肉模糊,眉頭皺成個小疙瘩。

杜尚書實在看不過杜長史這哆裏哆嗦的模樣,揭半個時辰紗帶還沒揭下來。杜尚書直接過去,對杜長史說一句,“咬牙忍著。”一手按在杜長史無傷的肩頭,一手自章太醫手裏接過紗帶,刷一下子就扯了下來。

杜長史一聲慘叫,冷汗層層,鋪了滿臉,身子如打挺的魚就要躥起來,卻是被杜尚書按住硬是分毫未動。杜尚書伸手,“藥粉!”

章太醫連忙遞上。

杜長史前胸一道猙獰的傷口是肩頭橫貫腹部,尤其映著周身雪白肌膚,駭人的緊。

杜長史那一身光潔如玉的皮子,想來自娘胎出來是第一次受這樣的傷。

杜尚書在滲血的傷處重新撒上藥粉,三下五除二就給包好了。

杜長史疼出一身冷汗,幾乎要厥過去,杜尚書面無表情鐵石心腸訓斥弟弟,“至於嗎?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杜長史疼的死去活來,聽到這話又氣個半死,怒道,“你有男子氣的,你來試試!再說風涼話不遲!”

“我還不會沒用到叫人砍個半死。”杜尚書鄙夷杜長史一回,對穆安之微微欠身,“殿下沒旁的吩咐,臣先告退。”

“不行,你把話說清楚再走!”杜長史渾身被綁的似個粽子,不敢再輕動,卻是道,“殿下,先攔住這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