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六十五章

今天華長史的心情是大起大落的,對朱晚有多麽的欣賞,對朱順山就有多麽的厭惡,用華長史的話說:

老夫自認並非清高人,卻也受不住這一身的銅錢惡臭味。

言外之意,朱順山把他老人家給熏著了。

尤其朱順山那嘴臉,“朱家的產業就得朱家人繼承,給她一個小丫頭片子,以後她成婚嫁人,那豈不就是便宜了外人?這是萬萬不能的,以後到地下沒法兒見祖宗!再說,這也是我二弟的意思!”

朱家其他兩位族中長輩倒是格外委婉的多,不過話題也主要圍繞著,“阿閱畢竟是女孩子,這糧鋪的生意,還是該阿晚繼承的。”

香幾上的青玉香爐裏飄逸出淡淡青煙,檀香清香彌漫在室內。穆安之一目十行的將幾人審訊的記錄文書看了一遍,真的是一目十行,看完後,穆安之視線打過鄭郎中、華長史、杜長史、段主事幾人,唇角蓄著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道,“你們也說說各自的判斷。”

華長史剛剛已經對朱順山暢所欲言過了,他接下來表達了自己對朱晚的欣賞,“我看朱晚並非貪慕錢財之人,他一意考取功名,與我說了,即便分得錢財,他也願意交給大嫂侄女。這是他出示的讓產文書,上面都按好了手印。”華長史把這份文書拿出來,鄭郎中幾人心中都暗贊朱晚高義,不愧舉子功名。

杜長史想了想對朱閱問訊,總結道,“那朱姑娘就是要爭家產,有家產就行!若是朱晚願意主動將所得家財讓給朱姑娘,朱姑娘定是無所不願。”

段主事道,“我瞧著朱太太還在傷心朱老爺過逝的事,但問她個主意,她也說只聽朱晚朱姑娘了。可見與朱晚朱閱情分極深,若他二人能和解,朱太太當是願意的。”

華長史皺眉,“這麽說朱景一房的矛盾並不大,倒是那個朱順山,我審他時,他咬緊了糧鋪必需要歸朱家人。”

杜長史段主事分別說,“朱順水(朱順義)倒也願意糧鋪由朱家人繼承,不過看他們也沒有咬死,有點模愣兩可活稀泥。”

鄭郎中沒有參與問案,不做評價,心裏想著定要細細調查朱順山朱成松父子之事。暗道三殿下當真是明察秋毫,那朱順山不過是翹了翹下巴,三殿下就猜他定有靠山。三殿下倒真不愧是審理過慈恩會大案的人,以往鄭郎中還覺著怕多是倚仗身邊官員,如今看來,三殿下的確是有真材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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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一行人被問完話,沒有旁的吩咐,他們也便自刑部離開。

朱順山過去跟朱太太說兩句話,勸朱太太,“這事還得嫂子拿個主意,你可是咱老朱家的人,以後也是要埋進老朱家祖墳的。”

朱閱一把將朱順山推個趔趄,“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閉嘴!我爹剛去,你就跟我娘墳啊墳的!欺負人也沒你這麽欺負的!”

朱順山被兒子及時扶住,不然得鬧個屁墩,登時揚眉立目的罵道,“你個死丫對片子,你敢動手!”

朱閱立刻大呼,“救命——有人欺負孤兒寡母——”

朱成松朱晚各自勸著,一個勸自己爹,“爹,少說兩句啊。”一個勸朱閱,“走走走,咱回家。”把朱閱攆到朱太太外側扶著朱太太,朱晚與朱閱掉個個兒,他在裏側扶著朱太太往外走,正好與朱成松朱順山父子相鄰。

朱成松說,“晚弟,到我家去吧,我有事跟你商量。”

朱晚說,“我得先送大嫂阿閱回家。”

“行,那我下午去找你。”

“不行,下午我有事跟小叔說。”

朱晚無奈笑笑,朱成松也笑,“那我得空去找你。”

朱晚點點頭。

待到刑部門外,朱家的馬車已經在等著了。朱晚先扶朱太太上車,又扶朱閱上去,而後他與車夫分坐車轅,經朱雀大街的飄香坊還買了二斤朱太太愛吃的栗子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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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華是個愛攙和事的,她也挺記掛朱家這官司,晚飯時還問了穆安之一回。

穆安之手裏的銀制小腰圓錘啪的敲開螃蟹的大鉗,再用銀叉勾出鉗中蟹肉,大致把朱家這官司說了一遍。李玉華道,“既然這朱公子不貪錢,那就好辦了,朱公子把繼承的產業給朱姑娘,一樣是朱姑娘得家業,這官司不就了了。”

“沒這麽容易。”穆安之把一整只蟹拆分清爽,蟹黃蟹肉放在蟹殼內,再澆上一勺香醋,遞給李玉華,“現在朱老爺的遺書丟了,倘按律法判,朱姑娘做為在室女,只能得家財一半。朱太太身為遺孀,只得三成。還剩下兩成家業,要歸到朱氏族中,由近親繼承。朱公子論血緣與朱老爺最近,可這兩成家業,他不見得能拿到。先朱老太爺那一輩是有兄弟的,五服之內的近親,誰不想分一些。朱公子能拿到大頭,可依舊會有部分產業流到朱氏家族其他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