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仲夏(7)

天色陰沉,雨點子東一個西一個地落著,將地面潤濕。溫故知正色,與二皇子及其他同僚說道:“此事要緊,事關殿下能否榮登大寶,諸位仔細著些。”

所有皇子除去太子之外,成年之後便要在外面另開府邸,而溫故知此時就是在二皇子的府邸之中。

二皇子陰鷙的眼神微垂,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眼底野心磅礴湧動。最高的那個位置,只能是他的。

同僚紛紛起身,對著溫故知拱了拱手,“溫大人放心,這些事便交由我們來做。”

其中不乏位高權重之人,也對溫故知客氣幾分。誰都知道,二皇子殿下如今最信任的人,便是溫故知,若是將來事成,溫故知必然扶搖直上。

啪嗒啪嗒——

外面的雨好像是大了很多。

二皇子掀起眼皮,秀美陰沉的臉上,露出幾分冷淡的眼神來,他看了眼身形雋秀的溫故知,不知意味地笑了一聲:“我聽聞你去找裴宜笑求和了?”

溫故知面色不變,對二皇子知道此事,並不訝異。他淡淡點頭,苦笑一聲:“確有此事。”他解釋道,“故知於裴宜笑,並無感情,不過是想要將她拿捏在手中,於殿下有益。”

二皇子神情晦暗,骨節分明的手在桌案上敲了敲,“有心了。”半晌,他復又開口,“你妹妹那事,我已經知會文太師了,等風頭過去,他自會幫你把妹妹救出來。”

溫故知彎腰拱手,動作行雲流水不卑不亢,“多謝殿下。”

從二皇子府上出去,雨勢漸大,溫故知撐了一把傘,與同僚分開出去,免得太過招搖,讓太子那邊起了警覺。

坐上馬車,往家行不到三裏路,馬忽然停了下來。溫故知警覺起來,出聲問:“怎麽回事?”

車夫竟然沒有回答。溫故知蹙眉,並不慌張,皇城地界,他朝廷命官,身居要位,有人要刺殺的話,不可能如此莽撞。

他屏住呼吸,端坐其中,倏而,一柄長劍從外穿了進來,劍鋒淩厲,從他脖頸邊滑過,冰冷的感覺比痛感要先到。

那柄劍偏離了些,只劃破了他的脖子,並未傷到要害,可血還是從身體裏流出來,黏糊糊一片。

還未回過神,一雙大手從外面伸了進來,一把抓住溫故知的衣領。風拂起車簾,溫故知終於是看到了外面的人。

雨很大,蕭重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單薄的衣衫貼在身上,能看到他身上健碩的線條,甚至還能感受到他磅礴的威壓,駭得溫故知說不出話來。

回過神,溫故知已經被蕭重提了出去,他才後知後覺大聲吼道:“蕭將軍這是什麽意思?”

蕭重捏著他的衣領,黑眸好像被雨水洗過一樣,更加幽深漆黑,也更是滲人。

蕭重的眼神忽的晃動了下,想也沒想,一拳就打在了溫故知那張小白臉上。溫故知立馬就懵了。

平日裏,蕭重瞧著好歹也是個知法守禮的人,可現在這強硬的拳頭告訴溫故知,這個人手上沾的血,比他走的路還要多!不差他一個!

溫故知慌亂看到,雨幕之中,他神情冷厲,一雙黑眸如劍,光是看上一眼,都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溫故知拉住蕭重的拳頭,急忙喊了一聲:“蕭將軍!”

蕭重眼眸微動,就溫故知那點力氣,哪能阻止得了他,他照著溫故知的身體打下去,冷聲咬牙說:“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妄想?”

低沉慍怒的聲音回響在耳畔,溫故知眼冒金星,整個人都渾渾噩噩,好像是被野獸捕捉到的小白兔,根本逃不開。

恍惚之中,溫故知慌亂說了句:“將軍!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二皇子的人,你克制一些!”

蕭重一頓,溫故知松了口氣,還以為蕭重忌憚了。

“克制?”蕭重戲謔一笑,一腳將溫故知踹開,“老子就沒怕過誰!我回城後守點禮,還真當老子是個文雅人了?”

溫故知肋骨一疼,動彈不得。

雨很大,重重砸在身上,疼得溫故知說不出話來。

蕭重: “就你這樣子的玩意兒,竟也配娶她?”

溫故知拼命想要爬走,可蕭重在,哪兒有那麽容易的事。剛剛從二皇子府上出來的翩翩公子,這瞬間如同落水狗一樣,狼狽極了。

蕭重心中也是痛恨。

溫故知還真當他好欺負,都敢當著他的面勾引他未來妻子了!他沒有當著裴宜笑的面動手,而是等到晚上沒人的時候,胖揍一頓,讓溫故知知道,有哪些人招惹不得。

蕭重下手重,不到一會兒,溫故知就昏厥了過去,整個人躺在雨水裏,白衣臟汙,狼狽不堪。

蕭重收手,嗤笑一聲,黑色眸珠如同熠熠發光的黑色寶石,他轉身就上了馬。氣也出了,他還得趕緊回莊子裏去,不然裴宜笑會急的。

大雨滂沱,淋得人眼前模糊一片,整個人的身上都被雨淋得濕透。回到莊子時,不算夜深,莊子裏的人還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