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刺駕

文臻和燕綏行萬裏路一路逍遙算計,金鑾殿上撕逼還在繼續。

迎著眾人驚異的目光,太子心中暗暗嘆息,他素來要做賢王,不喜出頭,如今事涉西川,他是當事人,不得不跳出來打頭,心裏郁悶得很。

但隨著老三和他那個姘頭功勛越來越大,越來越礙事,他總得擡起腳,將那攔路石頭給踢掉的。

他從袖子裏抽出一封文書,呈給皇帝。

“這是兒臣收到的一封證詞。來自共濟盟原匪首之一屠絕,稱文臻得共濟盟大當家蕭離風邀請上山,時常與幾位當家來往密議,參加共濟盟上天梯比試奪取護法位,更曾給西川刺史易銘之姑母易慧娘治病,且曾在易銘和唐羨之上山時與其密會……種種般般,都顯出文臻動機不純,說是潛伏共濟盟為臥底,但並無任何對共濟盟不利之舉,兒臣領兵剿匪,也未曾得文大人提供任何線索……甚至在剿匪當夜,文大人明明在山上,隨即離奇失蹤,並將其居處炸毀,兒臣懷疑,文大人此舉為消滅證據,很可能當夜她曾對剿匪大軍出手,且救走了共濟盟的零散匪徒……”

太子捏了捏手中紙卷,他不敢說文臻帶走的幾乎是全部共濟盟的精銳,那樣會減弱他的功勞。

他也不敢說共濟盟剿匪的後續——易銘給他來了信,說共濟盟的各地分壇一夜之間走空,明明之前有被嚴密監視,結果走得讓人猝不及防,易銘在信中提出,剿匪定然未能竟功,共濟盟精銳力量未曾受損,否則不能如此順利撤出西川。

太子心中暗恨。這一手,坑的何止是易銘,還是他。

易銘來信就是暗示他,這是他的把柄。他之前回京之前,就已經派人在朝中民間,將自己這次的豐功偉績大書特書,傳得天下皆知,如果給朝中知道所謂的剿匪,只剿滅了五峰山上一些小毛賊,對冰山之下的共濟盟真正實力絲毫無損,他這個太子,屁股恐怕就要坐不穩了。

但是現在已經顧不得被易銘鉗制的可能,他得打起精神來,無論如何也要把文臻給打下去。讓她要麽回京問罪,要麽永遠不敢回京。

想起那輛馬車裏關著的兩個人,他的心微微定了些。

群臣此時神情驚駭。太子話雖然說得溫和,但其間意味不言而明。文大人在共濟盟事件中涉及的,已經不是無所作為的問題,還涉嫌和匪徒勾結,甚至,還可能和易家,唐家,都有勾連!

唐季易三家,雖然還沒和朝廷撕破臉,但是等同外藩,朝臣不可與外藩結交是鐵例,但凡擦著點邊,不死也要脫層皮。

皇帝接了那證詞,看了一遍,又遞給李相姚太尉和尚書令等幾人,幾人看完俱都神色凝重。

李相出身寒門,對文臻最有好感,沉吟道:“此等指控太過駭人聽聞,口說無憑。”

太子立即道:“還有人證。請父皇移駕承乾宮並傳證人。”

皇帝看了他一眼,太子迎上他目光,只覺得那眼神頗有些奇怪,微微一怔。

隨即他聽見皇帝道:“傳。”

“傳證人——”

正陽門外的黑色馬車,被旗手衛裏三層外三層地看守著。

這輛馬車一直不許任何人接近,只是在快要駛到正陽門的時候,和一個官員的車馬不小心撞在了一起,也並沒有起紛爭,對方一看旗手衛出示的東宮標志,立即連連道歉,讓開道路。

所以也就沒人看見,兩輛馬車撞在一起的那刹,馬車之下,有一團非常小的黑影掠過。

旗手衛非常小心,撞車後便檢查了一遍車子,但是沒有查看車底。

因為為了防止有人在馬車底作祟,這馬車特制過,底部特別矮,正常人根本不能進入。

所以這插曲很快翻篇。

馬車裏兩個人,一人神色鎮定,一人面帶驚惶。

神色鎮定的屠絕,松松垮垮戴著個鐐銬,打量著對面面色驚惶的小丫鬟。

聽說是文臻的貼身侍女,太子在剿滅共濟盟的那天夜裏抓獲,經過一番威脅利誘,成功取得這女子的口供。便與他一起,送到天京做證。

至於他自己,自然也是唐家與太子交易的一環,他出賣共濟盟之後下山,本想回歸唐家,卻中途得公子之令,著令他裝作被太子俘虜,上京為太子作證,扳倒文臻和燕綏。做證後自然不會要他性命,會在大牢中尋找死囚替死,而他金蟬脫殼回到川北,之後自然會得到公子厚賞。

至於公子和太子交易,太子自然也應有所回報。具體的他不清楚,只隱約聽說了公子有和太子提及,臨近橫水南部的中原腹地,湖州的刺史,希望太子在人選上用用心。

唐家世代經營川北橫水定陽三州,這些年也沒少往周邊州縣滲透,只是刺史這樣的位置,終究非唐家所能操控。屠絕覺得,公子所求定然不小,不管因為什麽原因要掌握湖州刺史,只要此事能成,他就是功臣,功勞遠非拿下共濟盟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