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愛恨交織(第3/3頁)

據說那位倒黴的易家將軍最後整個肚腹都碎了。

他是受傷了來找她,然後妄動真氣引發傷勢了嗎?

林飛白看她臉色發白,脫下自己的大氅要給她加上,文臻現在哪裏肯接受任何一分柔情蜜意,擺擺手自己當先往回走,腳下的碎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她心裏掠過他離開前最後說的那句話。

早知當初……

早知當初不要傷害你。

還是,早知當初就該殺了你?

……

這一夜文臻終究沒睡。林飛白走了之後,她便守著燕綏,林飛白說天亮後禁制自解,她便提前洗漱補妝,遮掩了有些憔悴的痕跡。

燕綏果然在天亮後醒來,他體能非凡,哪怕多日不能睡好,只要偶爾補一次,便能恢復大半。

文臻免不了問了一下昨夜在刑堂黑獄發生的事,主要是就這樣救走易秀鼎,只怕理刑長老和易燕吾不肯罷休,少不得又要沖突一場。

燕綏卻道無事。他救走易秀鼎後,又去了理刑長老的住處,解走了他刑堂的令牌,留下了蛛絲馬跡線索指向了傳燈長老。理刑長老發現令牌丟失,一定會回黑獄查看,然後發現裏頭一片狼藉,少不了要找傳燈長老算賬。

而燕綏這個坑貨,令牌根本沒打算扔給傳燈長老增加嫁禍證據,反正兩個長老關系惡劣,易秀鼎又是傳燈的人,有沒有令牌,都不妨礙理刑長老堅定地認為是傳燈長老救走易秀鼎攪亂他的黑獄。

而理刑長老明顯是有傳燈長老的把柄的,從昨晚他帶走易秀鼎時候兩人的交涉便可以看出來,所以當他去找傳燈問罪,莫名其妙的傳燈自然不認,很容易便會天雷地火打起來,到時候無論是傳燈勝了理刑,還是理刑一怒之下把傳燈的把柄散布出去,燕綏都樂見其成。

所以他讓易秀鼎大搖大擺地回來,所以一夜果然無事,想必那倆長老正在焦頭爛額呢。

燕綏的搞事能力,文臻向來服氣,他說無妨那便無妨。

燕綏起身後,因為精神好,便要拉著她散散步,文臻卻有些心虛,怕昨夜唐羨之來過的事情被他發覺,便拖延著找事情做,一會兒要燕綏幫著梳頭,一會兒又要幫燕綏梳頭。燕綏最近和她在一起,在前期一直事無巨細地照顧,梳頭技術突飛猛進,已經拋棄了哪吒頭,進化到簡單的發髻,當然還達不到單手挽髻的程度,但也可圈可點。

他一邊梳頭一邊道:“你的頭發好歹算是有點光澤了。當初我剛醒來,你又昏了,我在馬上抱著你,你那頭發,枯草一樣戳著我。”

“那還真不好意思,戳著公主殿下嬌嫩的肌膚了。”文臻笑,“那就罰我給公主殿下梳頭吧。”

她按著燕綏坐下,象牙梳子輕輕滑過燕綏的長發,燕綏懶懶道:“你給我梳頭可方便得很。我的頭發一向好,你只需將梳子從發端垂下,梳子自然便會落到底。”

“我試試。”文臻興致勃勃地將梳子放到他發端,果然梳子立即滑落至底。

“真是一把好頭發!”文臻贊嘆,順手將一直放在梳子上的小手指收回。

她眼底掠過一絲陰翳。

梳子並不能一滑到底。她手指稍稍用力才滑了下去。

並不是燕綏吹牛,他從來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吹噓。

是他的發質,和她那時候重傷以後一樣,變差了。

文臻的手指有點抖。

她忽然非常恐懼。

燕綏這樣的人,這個年紀,又學的是仙門內修之術,身體狀況本應該處於巔峰,萬萬沒有倒退的道理。

如今只是一個記憶和發質的變化,那麽,其他的呢?

這只是短暫現象,還是他會和她一樣,這只是個開始,他會逐漸衰弱,衰退,然後……

她激靈靈打個寒戰,不敢再想下去,燕綏卻是個敏銳的,忽然道:“你怎麽了?”

“我?我在嫉妒呀。”文臻反應很快,聲音毫無破綻地接下去,“你說你一個男人,要這麽一把好頭發做什麽,還不如剪下來給我做頂假發。”

為了表示羨慕妒忌恨,她吃吃笑著給他編小辮。

燕綏順手便捉住了她,笑道:“行啊,這便剪。”手指卻順著她的手掌,飛快攀上了她的腕脈。

文臻臉色一變,想要掙脫卻知道不妥,只這麽一猶豫,燕綏已經放開了她的手,從對面的黃銅鏡中擡眼看她,略略沉默,道:“唐羨之昨夜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