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搶親(萬更)(第4/7頁)

有時候忽然身體橫著一張紙一樣,蹭地飛過一段攔腰的線。

有時候又扁扁的趴下,散開發髻,扁扁地遊過一排只到小腿十分密集無法跨過去的細線。

有時候他像在跳舞,有時候他像在打拳。有時候他像個多動症,有時候他還需要入定——一條線會打橫無聲無息地推過來,如果他繼續前行,就會被攔胸截到。

他就這麽姿勢扭曲地向裏走,雖然累得額頭有細汗,神情卻頗輕松。

不能不輕松——如果有誰三天兩頭被扔進宜王府那比這個還龐大三倍的機關總控房內鍛煉身法,也會非常輕松的。

不輕松的話,在宜王府那間黑屋子裏早就死了吧?

這間好歹因為和隔壁連通著一道水晶墻,以便觀察機關情況,因此還透光呢。

外頭還在吵著,他已經越過了這屋子裏頭牽絲絆藤的無數細線,到達了那處透明的水晶窗前。

隔壁總舵屋子裏,只剩了那羅盤手一個人,此刻他的碗丟在地下,湯水潑了滿手,手在不住發抖,人也在發抖,但張嘴想叫,卻叫不出來。

德高望重隔窗戶看見,滿意地笑了。

文姑娘的毒,也是挺好用的。

和殿下真配。

然後他一拳打碎水晶窗戶,跳入隔壁,兩步到了門邊,在那些人發現之前,哢噠一聲,鎖死了總舵的門。

外頭驚叫聲起,他對著裏頭那個驚恐的掌舵人,齜牙一笑。

“你好。打擾了,殿下派我來砸船。”

……

喜堂裏一片喧鬧。

眨眼之間,新娘和新郎齊齊受傷。

唐羨之一口血噴在文臻前襟,幸虧嫁衣是紅色的,倒也看不太明顯。

文臻扶住他,一時心中亂糟糟的,有點茫然,有點意外,有點歉意,感覺唐羨之握住自己的手指冰涼,忍不住便問:“你怎樣了?”

唐羨之同時卻也在問:“你怎樣了?”

兩人異口同聲,旁邊趕上來的人聽著,雖然現在一團亂,也忍不住微微笑,若不是礙於身份和情勢,大概便要打趣了。

文臻有點尷尬地笑了笑,她外表看起來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體內卻因為那震動,感覺又有一根針將碎而未碎。

她至今已經煉化了三根針,其中兩根是在方仁和拔苗助長的情形下碎了之後煉化的,如今又有一根到了臨界,此時卻沒有機會去試圖煉化。

唐羨之按住她的腕脈,文臻只覺一股熱流汩汩而入,立即試圖縮回手,“別,你受傷更重,等會還……”

話說到一半停住,等會還,等會還什麽?等會還要面對自己或者燕綏搗亂嗎?

實在有點吃裏扒外的感覺了。

文臻有點抵受不住道德的譴責,十分堅決地退開,那邊有人上來幫她整理衣裳,好在都是深色衣裳,材質講究,兩人稍微整理一下都已經看不出痕跡。

唐家的下屬行動力很強,一部分人下樓攔住試圖張望的賓客,一部分人安撫在堂中受到驚嚇的賓客,還有一部分人則快速扛來工具,幾乎眨眼之間就修好了板壁和樓梯,收拾補充好了弄亂弄壞的物品,幾位管事妙語連珠,很快便令大家笑語連連,氣氛重新恢復了喜慶和熱烈。

文臻聽見有人低聲提醒唐羨之,“吉時要到了。”

文臻看一眼空空的長輩上座。

聞老太太在不在,這堂都一定會拜的。

紅綢紮就的彩球送了上來,唐羨之牽了一邊,文臻羞答答地牽了另一邊。手指順手摸了摸彩球。

隔間的門開啟,喜樂奏起,賓客鹹至,新人緩緩而來,迎著一張張不知道內裏乾坤面上都笑容柔和的臉。

每張臉都洋溢著喜慶的笑,伴隨著滔滔不絕的吉祥話兒。

……

有人緩緩上了唐家樓船第一層的舷梯。

……

黑甲戰船上季懷慶剛剛回頭,就看見季懷遠電射而來,一把將他從舵邊撞開。他跌落在地,大怒剛想呼喊護衛,一轉頭卻看見棚頂上落下幾條黑影,而自己的護衛早已一個不見。

……

德高望重一拳打暈那個掌舵的高手,對著指南針確定方向,用配備的瞭望筒對著黑沉沉的海面望著,等著那邊的信號。

……

甲板上的普通賀客都擡起頭,沖著紅燈高懸的高樓處作揖,為這別開生面的海上婚禮作賀。

銀紅的袍角拂過深紅的扶梯,黑色的錦靴踩著厚厚的紅毯不疾不徐。

……

在幾名不速之客的圍攻下,季懷慶三五下就被季懷遠如鋼爪般的手勒在了脖子上,季懷遠的指骨因為用力過度在格格作響,季懷慶的喉骨也發出同樣瘆人的響聲,他驚恐地瞪著季懷遠,發現自己那個平時唯唯諾諾的大哥,此刻眼珠發紅青筋畢現,殺意與憎恨如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