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生日蛋糕(第3/6頁)

文臻此時才靠著大殿的柱子休息一會兒,等下還有硬仗要打。

一只手伸了過來,拽著她坐下,隨即一塊蛋糕,放在了她眼前。

文臻低頭看著那很小一塊,但偏偏留下一小塊奶油花的蛋糕,再看看身邊那個一臉漠然專心吃蛋糕渾身上下都寫著很不爽看也不看她一眼的香菜精,眼眸一彎,笑了。

這時候說什麽這樣不好眾目睽睽之下應該保持距離,就有點煞風景了,還說什麽呢,謹言慎行也沒能免了風刀霜劍,那就這麽著吧。

文臻自認為自己是個隨性的人,骨子審慎,不愛主動招惹,但也絕不怕事兒,尤其逆反心理還重,壓迫愈急,愈要和他懟一懟,所以她也沒起身,斜靠著燕綏的案幾,慢慢吃完了那塊蛋糕。

殿裏的都是貴人重臣,誰也不會吃個東西就忘記一切,都看似專心吃點心,實則八面聽風,當下不少眼光溜過來瞟過去,有一半的老頭子都瞬間打消了想要找媒人上門的念頭。

宜王殿下對這女官不一般!

這女官也不夠自重,眾目睽睽,竟然與皇子行跡不避!

上頭皇後看見,細眉一皺,隨即笑道:“陛下,您瞧那一對小兒女。”

皇帝看了一眼,並不太在意地道:“你這詞兒用得過了。眾目睽睽之下不過一點照應,老三明顯只是喜歡那丫頭的菜。你忘了,早年有個廚子有道菜得他喜歡,他還給人家送過屋子。”

皇後笑道:“許是臣妾多想。只是燕綏也不小了,早該立妃了。聞女官還是年輕姑娘家,如今又有嫌疑未清,他這樣行跡不避,怕給人家姑娘帶來困擾。也容易生出誤會。”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是指聞女官為求脫罪故意攀附皇子嗎?”

皇後一怔,看一眼皇帝臉色,立即便要起身請罪。皇帝手一揮止住了她,道:“無須如此著緊。聞女官確實有嫌疑,能不能脫罪單看她是否清白,老三也不是那種為女色昏頭不論青紅皂白的人。”

皇後不敢說話,只和身後諸大德對視一眼,諸大德暗暗苦笑——陛下的心眼這是偏到南齊去了吧?到底從哪看出宜王殿下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宜王殿下要是真講理,他至於因為得罪一次就被扣了薪俸,到現在還禁足出不了鳳坤宮呢!

他覷一眼皇後臉色,心中也有些不安。皇後多年來,事事處處以賢後為標準要求自己,也從不敢懈怠對太子的教導。母子兩人,一個是後宮垂範,一個是前朝楷模。當真做得不能再好,這麽多年這麽做下來也當真不能更累。可是饒是這樣滿朝稱贊,陛下看重,也無法獲得內心的安定——那一對母子,像一對猛獸,盤踞在皇後和太子的輝煌道路上,一個在後宮特立獨行,一個在前朝縱橫捭闔,明明不邀寵不結交不拉攏人心,卻偏偏都最得陛下寵愛,這叫人當真意難平。

更絕的是,陛下真要寵妾寵妾生子寵到罔視嫡長,群臣自然有話說,皇後和太子也自有理由為自己爭取。偏偏陛下始終尊重嫡妻,看重嫡子,再寵德妃也沒忘記每月兩次鳳坤宮,再寵燕綏也沒見他露過半分改立太子的口風,這叫人無處使力,只能這樣時刻拎著心活下去。

而德妃和燕綏也是兩個妙人,看似跋扈放縱,實則從沒越過底線,總在“令人憤怒”和“尚可接受”之間盤旋,且兩個人邪氣縱橫,卻不弄權不攬權,沾油的瓷瓶兒一樣,溜光水滑拿捏不住。

這樣互相牽制的局勢,也難怪皇後明明比皇帝小,老得比他還快。

這邊帝後沒反應,底下自然也不會放肆,蛋糕已經分完,殿中的氣氛漸漸也有了變化,步湛吃完蛋糕,特地將那騎士雕像放盒子裏準備帶走,忽然大聲對皇帝道:“陛下,今天這一宴,是外臣十七年來吃過的最好的一宴,最難得的是聞女官的心意。外臣知道,接下來你們便要審問聞女官,外臣不好留,但外臣有話說一句——聞女官一定是無辜的!”

群臣默然,長慶郡王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道:“世子如何這般肯定?”

“能做出這麽好的食物,能心思細膩為我操辦這樣一桌生日宴,這樣的女子,蘭心蕙質,不可能是以殘忍手段殺人詛咒的兇手!”

“哦,”長慶郡王啼笑皆非地道,“敢情世子認為,做菜好吃就不會殺人。這道理本王還是第一次聽說,受教,受教。”

“你不用陰陽怪氣。”步湛怒視他,“這一宴席關乎兩國邦交,聞女官這麽費心操持,為的也是你們東堂的江山。那她又怎麽會去詛咒陛下?”

他這話倒是道理氣勢都十足,長慶郡王一時竟然愣住,步湛得意地哼了一聲,對上頭一拱手,道:“外臣這便告退。其余事務還請陛下派遣鴻臚寺大令前來商討。另外,外臣覺得聞女官素有見識,希望屆時也能聆聽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