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失意的翁婿兩個(第2/3頁)

顧瑜政聽到這話,倒是笑了:“這有什麽麻煩的。”

當晚,顧錦沅自是住在莊子裏恰好這一日下起了雨,那雨裏夾著冰絲,淅淅瀝瀝落在窗子上,這小小木樓上裏便是生了炭火,也覺得寒涼。

顧錦沅自從當了太子妃,也算是享受了榮華富貴,安逸日子過習慣了,現在竟覺得苦不堪言。

她偎依在窗欞邊,輕嘆了口氣,卻是再次想起來太子。

其實在接了家人的棺木後,看著那沉重的棺木,想著陰陽相隔的人,她的心境自然是有些不同,特別是如今和父親算是盡釋前嫌,往日許多怨恨和不懂,如今卻是愧疚和釋然了。

她自己昧心自問,他便是瞞了自己什麽,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麽在意了,畢竟在他那個位置,外有幾大家族把持朝政囂張跋扈,內有韓淑嬪虎視眈眈,更有一個皇太後倚老賣老,他若是不為自己打算也不可能。

他設下的那些暗樁,諸般防備,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終究氣不過,他是因為什麽莫須有的命中注定才娶了自己,更是因為什麽莫須有的上輩子才注意到自己,若是沒有那什麽未蔔先知,怕是根本不曾把自己放在眼裏。

想到這裏,她低嘆一聲,一時竟然有些羨慕自己的母親。

母親早早地沒了,但是在她心裏,卻是篤定了父親會記掛她一輩子吧。

能得父親這樣一個,潔身自好守她一生一世,九泉之下有知,也是此生無憾了。

而就在顧錦沅對著窗子嗟嘆的時候,就在那一墻之隔的莊子裏,有一棟竹樓,竹窗開著,樓內有一案桌,擺著一桌下酒料,顧瑜政正和他的太子女婿在那裏悶頭飲酒。

翁婿二人,一個眉眼蕭瑟,一個心灰意冷,端得是同樣的苦澀,風吹竹林雨打窗欞,淒風苦雨間,一盞酒下去,那是滿腹的涼意。

顧瑜政看過去對面那位金尊玉貴的太子,他看出來了,這位太子女婿眼睛裏竟然布滿了紅血絲。

“她現在心裏也不好受。”顧瑜政雖然有些同情這個女婿,不過打心眼那裏,他當然是向著自己女兒的。

“我知道。”太子抿起薄薄的唇,看向窗外,窗外斜飛的雨絲夾著冰淩,撲簌簌地吹進來,陣陣涼意。

昨晚是一夜沒睡,後來模糊著入了夢,卻是夢到了上輩子的那個顧錦沅,那個冷冷地望著自己的顧錦沅。

他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抓住酒壺,再次為自己滿滿地盞了一杯。

顧瑜政擡起手,阻止了他:“別喝了,再喝你就真得醉了。”

太子苦笑:“醉了又如何?”

顧瑜政:“你們有什麽誤會,可以說清楚,夫妻之間,有什麽不可以說的?”

太子擡眼,看過去。

他當然知道,這位年輕的嶽丈大人其實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主兒,上輩子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給坑了。

他淡聲道:“那請問嶽父大人這些年說清楚了嗎?”

顧瑜政聽此言,臉色頓時變了變。

太子緩緩地飲下手中酒,之後才道:“說清了又如何,她要恨,依然會恨?”

他太懂顧錦沅了,上輩子為什麽兩個人走到那般境地?

因為他年輕,她也是眼睛裏揉不下啥子的,都太倔強高傲。

這輩子的自己,說不清楚上輩子的事,她平時依然無法容忍和接受。

可上輩子,無論自己和顧蘭馥是否有夫妻之實,都成親了。

他便是指天發誓,他沒動那女人,她能信嗎?

顧瑜政頓在那裏半響,之後長嘆一聲:“你們到底年輕,人也都還活著,只要活著,怎麽著都行,計較那麽多做什麽。”

像自己這般,那人已經沒了,回來的只有一口冷冰冰的棺木,他去哪裏尋一個人和他賭氣鬧性子!

然而這話聽在太子耳中,卻是越發苦澀。

活著嗎?

若不是自己帝王命格,本不該命絕,又怎麽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顧瑜政說出這話後,想著自己的心事,卻是連勸這女婿的心思都沒有了,他越發長嘆:“世間女子,越是聰明,便越是費人心思,我若重活一輩子,我必尋一無知無識之女,過此一生,又怎會受這般苦楚!”

太子聽著,竟是大為贊同:“是了,她若不是有七竅玲瓏心,何至於如此?只可恨她不但聰穎機敏,還生了心狠手辣的性子!”

顧瑜政又是一杯濁酒下肚,也是醉了,此時連女兒都忘記了,喃喃地道:“說的是,太過心狠,她若半分顧念我,又怎忍心拋我而去,又怎忍心留我在世間受這般苦楚!”

翁婿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此時竟然頗為投契,說到最後,一起舉杯暢飲,最後都喝了一個酩酊大醉。

顧瑜政醉著起身,拉著太子的手,指著那窗外道:“你看,她就在這裏,她的棺木就在那裏,我問她,可曾後悔,她連應我都沒有,也不曾入我夢裏!她怎可狠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