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她親爹?(第2/3頁)

但是當年父親離開母親,這必是和老太太有關的,至於要說到祖孫情,自己在隴西多年,也未見得被想起。

或許世間事便是如此,不是非黑即白,她也慈愛,她也絕情。

顧錦沅這麽想著,便也跟著落淚了。

老太太看她哭了,哭得梨花帶雨,那濕潤的眼睫毛上掛著一滴淚珠,粉白的臉頰上泛著濕潤,看著實在是惹人憐愛,便更加嘆息:“這相貌,竟是這麽好。”

哭過了,眼淚擦了,又拉著手說話,大部分時候是老太太答,顧錦沅說,後來不知道怎麽著,就提到了這路途艱辛。

顧錦沅低頭,乖巧地道:“這一路自是辛苦,不過好在有胡嬤嬤照料著。”

旁邊胡嬤嬤正伺候著,聽到這個,心裏一喜,想著這鄉下丫頭,倒是會說話,自己沒白走這一遭。

誰知道顧錦沅又道:“晚間時候,胡嬤嬤都是要給我端來了洗腳水,之後才自己去睡了。白日裏醒來,我洗漱過後,去喊胡嬤嬤,胡嬤嬤必會起來為我準備飯食,可算是殷勤周到,若不是她,我必是吃了不少苦頭。”

她聲音輕輕軟軟的,就這麽說著,眼神誠懇,神態文靜,看著就是一個纖弱安靜的小姑娘和親人訴說著自己一路的經歷。

不過胡嬤嬤的臉色卻慢慢地變了。

我對你好,沒錯,但你不用說這麽詳細啊!

她有些心慌,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的臉也慢慢沉了下來。

顧錦沅仿佛全然不知,偎依在老太太身邊,低聲道:“我自隴西而來,對國公府裏諸般情景一概不知,昨夜裏胡嬤嬤為了讓我知道國公府中都有哪些人,和我說到很晚。”

說著,她蘸淚:“我也是才知道,原來祖父已經不在了。”

老太太的目光淩厲起來,她掃了一眼胡嬤嬤。

胡嬤嬤渾身猶如篩糠。

周圍的人屏氣斂聲,不敢多言。

要知道,胡嬤嬤被派過去接這姑娘回府,這一路上就該把這姑娘當成親主子一樣仔細伺候著,悉心照料著,也得給她多講講這府中人事,免得萬事不知。

聽這姑娘一說,胡嬤嬤竟是浮皮潦草敷衍了去!

顧錦沅到了這個時候,終於微微蹙了下眉,疑惑地看看眾人,看看祖母,小心地問:“祖母,可是哪裏不對?”

老太太看過去,只見自己這孫女容貌驚人,神態單純,簡直仿佛未經雕琢的渾金璞玉一般。

她心裏喜歡,便道:“沒什麽,你過去見你母親吧。”

**************

顧錦沅走出老太太房中的時候,她腳步略停頓了下。

她聽到了裏面胡嬤嬤跪下的聲音,重重地跪下,膝蓋磕那麽一下,任誰聽了都覺得疼。

顧錦沅知道,磕一個頭也抵不了事,就看那位寧國公夫人要不要出手保這個胡嬤嬤,也看老太太那裏願意為她做幾分了。

自己一介孤女,派一個繼母手底下的嬤嬤過去接,老太太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如今願意為自己出頭,也不過是見了自己容貌好,又被自己幾句話惹了憐惜,便生了幾分主持公道之心罷了。

這麽想著的時候,她在心裏輕嘆了口氣,略擡起頭,望向了不遠處。

鐘鳴鼎食之家,樓閣飛亭之上,有青天白雲,亦有柳絮如煙。

不過顧錦沅還記得外祖母說過的話,她說,那裏的人,乍看著也是人,但心裏都藏著一只鬼,那只鬼能吃人。

顧錦沅便想,她也來到這裏了,她心裏也要藏著一只鬼。

不想吃人,只求自保。

這麽想著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國公夫人胡氏的如意苑,踏進去的時候,便見這裏的人又和老太太那裏的不同。

老太太那裏的人都在笑,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都笑。

這裏的人都不笑,明目張膽的打量。

顧錦沅任憑她們打量,她知道自己穿得不如她們一個仆婦風光,但那又如何,她也是國公爺的女兒,她娘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室,無論按照哪朝哪代的規矩,她都是寧國公府的嫡長女。

哪怕她的外家已經沒人了,哪怕她長在貧寒之地,她的血液裏還殘留著昔日長公主嘉安的傲氣。

顧錦沅走得步步生花,走得綽約多姿,穿著最寒酸的衣裙,走出的是昔年嘉安公主的風姿。

身邊一眾仆婦盡皆低首,她們意識到,這個鄉下來的大小姐,和自己想象得並不一樣。

至少不是她們能高高在上嘲笑著的無知鄉下村女。

顧錦沅入了國公夫人胡氏的房中,走入其中,她第一眼注意到的竟然不是胡氏。

而是站在胡氏身邊的一個姑娘。

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姑娘,衣著華美,頭戴珠翠,但是神情間,卻是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顧錦沅覺得,她望著自己的樣子,倒好像認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