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燈下黑

那天剩下的肉全部扔進泔水裏了。

吃泔水的牲畜死了。

那他們……

那幾個幫工的人臉色煞白,想起回去之後家裏人吃掉的那些肉,胃裏一陣翻騰。

縐隆安則是猛的擡頭看向說話那人:“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那衙差開口:“就在那些人鬧事的隔天,大人您那會兒不是受傷了嗎,大夫還說您要靜養來著…”

“這事情也不算大,就死了兩頭牲畜,而且這段時間兄弟們都忙著出城去找人,就把這事兒給耽擱了,一時間忘記給衙門裏說了。”

最重要的是,那個除糞夫的脾氣特別的不好,明明幹著最汙糟的活兒,卻將自己瞧得比誰都厲害,不僅時常板著臉,性格又刁鉆,嘴巴刻薄惡毒,跟誰都合不來。

那天他來報案的時候,就汙言穢語一大堆的。

他和另外兩個兄弟過去瞧時,只看出來那牲畜是被毒死的,還沒等他們調查清楚,那個除糞夫就指著住在他隔壁不遠的一個鰥夫,非說是人家故意毒害他的豬,還說那鰥夫和另外一家的小媳婦不清不楚。

那小媳婦是個剛嫁人不久的,臉皮子薄,被他罵的羞憤欲死。

小媳婦的婆婆是個厲害的,聽著這人硬給他兒子扣綠帽子,還侮辱她兒媳婦,當下就拿著菜刀沖了出去,差點沒砍死胡說八道的除糞夫。

當時的情形,那叫一個亂。

這衙差攔著攔著,好不容易將人給安撫下來,那除糞夫就一嘴一口衙門偏私,說他們哥幾個收了別人的好處,他們當時一氣也懶得管他那破事,只隨口說是等府衙這頭的事情解決完後,再去查那邊的事兒,結果忙來忙去就給忘記了。

剛才他要不是突然想起來,還記不起這事兒。

縐隆安那會兒被嚇著了,事後又怕擔責任,這才裝病,這會兒被他一句話給捅了出來頓時語塞,忍不住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祁文府在旁聽聞了那衙差的話後,抿抿唇道:“那除糞夫可是收集這附近泔水的人?”

“是。”

那衙差點點頭,“這城裏幹這活兒的人不少,可幾乎都是一人固定一片區域,家裏出事兒的那個剛好就是這附近的,而且他脾氣不好總跟人吵架,所以我們都認得。”

祁文府聞言看了蘇阮一眼。

蘇阮摩挲著手指說道:“這麽說來的話,那天事情的起因應該就是有人在學府宅子裏的飯菜中下了毒,然後誘導那些人是官府想要朝他們下手,再鼓動他們來官府鬧事。”

可是……

蘇阮微眯著眼,這其中還差了最關鍵的一環。

那些人為什麽會相信官府的人害他們,難道就僅憑著一些下毒的飯菜就大打出手?

朝廷對他們封賞極厚,且他們回荊南的路途之中也有人隨行保護,到了荊南官府這邊更是一直多有照料。

就算後面有人被人加害,縐隆安他們也在盡力保護剩下的這些人。

薛嫂子他們雖然只是平頭老百姓,可不代表是毫無心智的傻子。

如果只是發現飯菜被人下毒,他們第一時間不是應該懷疑之前想要暗害他們的人混進了那宅子裏,立刻通知官府的人嗎,可為什麽會直接認定了下毒之人是官府的人?

祁文府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突然擡頭問道:“從出事到現在,荊州城內各處可有什麽奇怪的謠言?”

縐隆安皺眉:“沒有吧,外頭一直都是那些說朝廷狠毒,陛下出爾反爾,想要殺人滅口泄憤之類的……”

祁文府聞言沉凝了片刻,這才又轉頭看向那些衙差:“你們那日跟那些人交過手,可還記得當時他們那些人裏面有沒有什麽眼生的人?”

那些個衙差面面相覷片刻,都是搖搖頭。

“沒有。”

“我也沒瞧見,好像就是之前那些。”

“我也沒留意,當時只顧著護著大人了。”

最先說話的那個衙差也是說道,“祁大人,那天他們人多,百十來個往裏一沖,瞧著亂糟糟的,我們還真沒留意有什麽打眼的人。”

“我們哥幾哥當時要麽是被幾個女的抓著,要麽是被人堵著,就連我也是被幾個孩子纏著,您說他們老的老小的小,不是女的就是缺胳膊斷腿的,要不是後來逼急了見了血,我們哪能真跟他們動手?”

“您瞧瞧,我當時還被一個孩子咬了一口,這手上被咬傷的地方到現在都還沒好呢。”

他說著說著,將手伸了出來,就見著他手背上靠著小指那邊有著一排極深的牙印,隔了這麽多天依舊暗紅暗紅的,可想而知當時咬的有多狠。

蘇阮在旁聽著他們的話,扭頭對著祁文府道:“看來眼下想找別的線索不易,還是要在那個跑掉的王婆子。還有那個陶秀才身上下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