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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獄中,穆瑾甚至沒能承受兩次審訊和刑罰就認下了這樁罪,只是她也覺得冤枉:“我只是讓人放兩條蛇進去嚇唬一下,哪裏想到那人放的是毒蛇?我沒有要害死裴江苒的心思,我只是開個玩笑……”

她以為憑借自己郡主的身份,以及有一個長公主的母親河安平侯的父親,就算她認下這樁罪事,也不會真的受到處罰。

且不論別人,母親是一定會想盡辦法救自己的。

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啊,她不僅沒能等來母親的搭救,反而等來一紙罪詔:她被撤去郡主封號,閉門思過三年。

不僅如此,常寧長公主和安平侯因為教女無方,也分別被褫奪了長公主和安平侯的封號,安平侯如今也只有一個侍禦史的閑職在身。

穆瑾簡直不敢相信:她縱蛇一事,不過是一時氣不過方允諾一直在關注梅幼清,想讓梅幼清當眾出一出醜罷了,她沒有想到交代下去後那人會放毒蛇,也沒有想到梅幼清會把雅間讓給裴江苒,更沒有想到裴江苒會因此喪命……

她抱著罪詔在牢中痛哭,直到母親來接她回去,她抱著母親悔不當初:“母親,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要害人性命,我不知道那人會放毒蛇……”

常寧長公主沒了封號,如今也只是庶人封明珠,心中對女兒雖然有氣,但看到女兒哭得不成樣子,埋怨斥責的話也沒能說出口。只待她哭夠了,才扶起她來,帶著她回家。

“母親,太後不管我們了嗎?”上了馬車後,穆瑾漸漸平復了一些,問道。

封明珠氣憤道:“哪裏是太後不管我們,是太子不曉得抽了什麽風,執意要判你重罪,他非要讓你在牢中待上三年。若非是太後和陛下從中調和,為娘哪裏能接你出來?”

“太子殿下為何逼得這麽狠?”穆瑾忽然想到,“莫不是太子已經猜到,我原本針對的是太子妃?”

封明珠忍不住推了推她的額頭:“你說你做什麽事情之前能不能和為娘商量一番?但凡為娘知道你要做這種事,也不會叫你做得漏洞百出。”

“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穆瑾說著又要哭,“母親,我們還能翻身嗎?”

封明珠嘆了口氣:“眼下太子攔著,想必一時半會兒翻不了身,等過些日子再說吧。”

安平侯府如今也被收了回去,如今他們在京城中沒了宅院,只能先去京郊外的一處小莊子先住著。

三天後,丞相府為裴江苒發了喪。

裴江苒後來偷偷去找過裴丞相,要他看在穆昕的面子上不要繼續追究穆瑾,裴丞相也答應了。

裴江苒一直住在那個小客棧中休養著,等待著這件事過去,她換個身份嫁給穆昕。

因為這件事,封雲澈和陛下鬧了好幾天的不愉快,眼見年關將至,宮中籌備著過年,封雲澈也在籌備年初一的祭天大典,每天忙到很晚才回來。

梅幼清學了半個多月的內務打理,已經慢慢熟絡了一些。

這一天早上起來,外面開始飄雪,起初細小如鹽粒,落地即化,待用完早膳,已經如梨花花瓣一般洋洋灑灑,地上積了一層白絮,院中的梅花也落了一層,紅白交相映襯,煞是好看。

梅幼清瞧見封雲澈一直有意無意地揉著膝蓋,想到前段時間泡溫泉的時候太後說過,封雲澈的膝蓋早前受過傷,天氣陰冷潮濕的時候就會就會作痛。

今日下雪,又冷又潮,難保不是舊傷又發作了。

梅幼清讓柔兒取來大氅,一邊幫封雲澈披上,一邊道:“殿下,若今日雪下得不大,馬車能行駛,晚上咱們再去泡一泡溫泉吧。”

他這舊疾連太醫都不能根治,只能緩解,梅幼清想著去熱乎乎的溫泉泡一泡,他的膝蓋應該會好受很多。

“你會害怕嗎?”封雲澈想到穆瑾縱蛇的事情,擔心她會不敢去。

梅幼清搖了搖頭,柔柔道:“不怕,有殿下在,臣妾不怕。”

封雲澈摸了摸她的頭,目含暖意:“今天我會早些回來。”

梅幼清送封雲澈出了東宮,便讓柔兒提前準備晚上去泡溫泉的衣物。

沒過一會兒,封語嫣噠噠跑進院中,穿著一件紅色的小披風,像是雪地裏一顆小太陽,軲轆軲轆地就進來了。她剛到院子裏便去尋梅幼清,欣喜又焦急地喚她:“嫂嫂,嫂嫂……”

“在這裏,”梅幼清自殿內走了出來,問她,“怎麽了?”

“下雪了!”她跑過來,拉住梅幼清的手,“嫂嫂咱們走!”

“去哪裏啊?”

“去給哥哥堆雪人。”

“哥哥?”梅幼清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她口中的“哥哥”是梅曉晨。

上次在將軍府,封語嫣曾經對梅曉晨承諾過,等下雪了,堆個雪人送給他。

可眼下雪才剛剛下大,地上一半水一半雪的,根本堆不起雪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