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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太客氣了,能夠進宮為太後祈福是幼清的福分,師太您帶她過去就是。”玉夫人客氣道,“師太放心過去,這幾天我會多照料著元柒的。”

“麻煩玉夫人了。”

如此靜安師太從玉夫人房中帶走了梅幼清,去元柒房中換上了她的衣服。

元柒因為自己不能去皇宮,正在同自己生氣,噘著嘴誰也不理。

梅幼清上前安慰了她一番:“你別難過,等我回來,我把在皇宮見到的一切都說給你聽……”

“那我們說好,”元柒伸出小拇指,要和她拉鉤,“你做我的眼睛,替我去看一看皇宮。”

“好。”梅幼清認真地勾住了她的手指。

天色敞亮之後,宮裏也來了人,接靜安師太一行人去皇宮。

靜安師太擔心梅幼清第一次進宮會緊張,特意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可轉眼瞧這孩子神色平靜,眸中並無波瀾,甚至比起其她幾位弟子還要從容許多。

想來到底這孩子出身貴門,有一個做將軍的父親,氣韻終歸是與普通人不一樣的。加之這幾年在佛門聖地的浸染,小小年紀身上便多了幾份祥和之氣,骨子裏還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堅韌。

靜安師太隱約覺得這孩子以後許是不得了的,不僅是因為這樣的家世,這樣的氣度,更是因為這樣的容貌。

梅幼清的眉眼像極了她的母親,玉夫人無疑是個美人,五官之中眉眼最是漂亮,只是這些年總是縈繞著黯淡。而梅幼清才十歲,像禪院禪房前的文殊蘭,尚未開花,已是十分耀眼,不曉得再長大幾歲,會是怎樣好的光景。

這般想了一些無關的俗事,靜安師太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於是閉目養神,心中默默誦起經來。

馬車悠悠行駛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抵達了皇宮。

先前那位傳旨的公公引著她們徑直去了皇後的正陽宮,拜見之後,皇後便命人將她們安排住進正陽宮西側的次間。次間緊挨著一座佛堂,接下來三天梅幼清要和靜安師太和師姐們一起在這裏為太後誦經祈福。

午膳過後,皇後娘娘帶著靜安師太一人去了太後的延福宮,為太後開導心緒,梅幼清則和師姐們留在佛堂,準備為太後娘娘誦經。

佛堂中早就備好了蒲團,梅幼清跟著幾位資歷較淺的師姐去搬蒲團,分完之後發現還有一個師姐沒有蒲團。

梅幼清瞧見佛像後面似乎有一個露出的蒲團,於是將自己的蒲團給了那個師姐,自己往佛像後面走去。

待走到後,卻見那佛像後面不止一個蒲團,而是整齊的排列著,足有六七個。

只是讓梅幼清驚訝的並不是蒲團的數量,而是那些蒲團上臥著一個少年,十二三歲的樣子,正半撐著身子坐起來。他身上杏黃色的華服微微有些松散,發髻也歪了一些,眉下一雙好看的眼睛此時滿是防備和不悅,還有掩飾不住的被人吵醒的惺忪睡態。

梅幼清瞧著他神色疲憊的樣子,想來是在這裏睡著,方才被她們吵醒了。

她一時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做,卻見那少年擡手在唇前比了一個“噓”字,示意她不要說話。

梅幼清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地上的一個蒲團。

那少年拾起一個給她。

梅幼清接過,安靜地退了出去。

諸位師姐已經落座,梅幼清瞧見佛堂中沒了位置,於是便在佛像旁邊的角落處坐了下來,這個位置剛好也能擋住那個佛像後面的少年。

木魚聲響起,梅幼清閉上眼睛,和師姐們一起誦經。

封雲澈自從被接進延福宮後,已經許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夜裏很難入睡,一閉上眼睛,腦海中便總是能浮現出以前的事情來。就算睡著,夢裏也總是驚厥,讓他白日裏十分疲憊。

原本這個時辰原本他應該在文華閣讀書的,但是他實在困倦,太傅又不許他睡覺,他只得逃課,躲進佛堂中小憩一會兒。

以往佛堂中鮮少來人,除卻早上進來打掃的宮女,和進來上香的皇後娘娘,其它時辰很少會有人進來。

他幾次逃課,都是躲在這佛像後面,拿幾個蒲團墊在身下,迷迷糊糊打個盹兒,緩一緩困倦帶來的疲乏。

卻沒想到今天佛堂中來了這麽多人。

方才那個過來拿蒲團的小姑子,此時就坐在離他不遠的墻角邊,他一側頭就能瞧見她。

瞧見她穩穩端坐在蒲團之上,稚嫩圓潤的臉上一派平靜祥和,閉上的雙眸睫毛偶爾微微顫動,嘴巴一直不停的念叨著他聽不懂的佛經,聲音糅在其她人的聲音中,並不嘈雜的誦經聲和厚實的木魚聲縈繞著整個佛堂,讓封雲澈的心裏忽然就安穩了下來。

困意再一次湧了上來,他又瞧了一眼那個小姑子,而後躺了下來,枕著手心,竟慢慢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