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9

付敞亮這個人是怎麽回事呢。

事實上,付敞亮在當兵的時候,行動中確實害他哥哥犧牲了,這是無法回避的事實,而他哥付平,是家裏的老大,為什麽叫平呢,就是因為他實在太優秀了,從小就優秀到讓同齡的孩子望塵莫及,他奶奶覺得孩子太聰明了易夭折,於是給他起名叫平,保一生平安。

付敞亮則不同,他從小就性格內向,羞澀,不愛說話,所以奶奶給他起名叫敞亮,就是想讓他外向,開朗起來。

優秀的付平出生於解放前,64年參軍,初進部隊就拿了很多殊榮,但是也正如奶奶的判斷,少年夭折,而且,還是在跟付敞亮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死的。

後來,付敞亮也確實也支持過《出身論》的作者,甚至,在70年的北京,在一片‘打倒’聲中,他拒不肯執行組織給的任務,不肯給《出身論》的作者執行槍決,給關了72小時的禁閉。

同年,又在別的任務中害死了跟他一起執行任務的夥伴。

然後,付敞亮在父親的咒罵聲中退伍,並且連轉業都沒有給自己辦,四處晃悠著,當了個有一天沒一天,混一天肚子算一天的倒爺,就那麽活著。

但是從他退伍到現在,整整八年了。

他在社會上混蕩了八年,宋小霞是個什麽東西啊,動不動就舉報他,他為了混口飯吃,活的像條狗一樣,躲在勞改農場的時候,大雪寒天,因為怕被治安隊的人發現,連點火都不敢生,就那麽生生的熬著。

已經八年了,既然沒死,而國家和社會現在正好需要他,付敞亮就想再試試,看自己到底能不能重新站起來,從新過有意義,有尊嚴的日子。

偏偏他父親對於他害死哥哥的成見迄今為止還沒有消除,現在已經到了清水縣,準備親自把他驅除出革命隊伍。

付敞亮不是害怕,也不是生氣,他只是想保住自己得來不易工作,想活的像個正常人一樣,而不是整天被人當狗一樣趕來趕去。

再追溯他當時第一次見超生時的心理吧。

那是因為,他和付平兄妹總共三人,最小的妹妹恰好是在三歲半的時候出天花沒的。

他父親為人剛倔,脾氣極壞,也就看到小女孩的時候,才能稍稍的和顏悅色一點,因為他自己也曾經是個小女孩的父親嘛。

當時付敞亮還是想跟父親和解的,又覺得超生可能是個沒人要的孩子,所以他想把她抱回家,到時候騙他爸,就說這是自己的孩子,看他爸能不能冰釋前嫌,至少跟他和解。

當然,那只是個轉瞬而逝的念頭罷了。

而現在呢,他父親來了,要開除他,讓他滾蛋,這時候唯一能幫他的,只有賀譯民夫妻,所以,他想讓陳月牙和賀譯民,幫他至少在父親面前說幾句好話,鑒於超生是個小丫頭,而且性格乖巧嘛,他也希望,父親在看到超生的時候,至少能想起他妹妹,從而,給他留點情面。

這不,他轉身進服裝廠,找陳月牙去了。

“銀錠子,我們見過嗎,我是沒見過這東西,你們覺得這是真的還是假的?”陳月牙接過賀帥遞來的銀錠子,捧著仔細打量。

劉玉娟說:“我家八代貧農,不說銀錠子,我奶奶死的時候想戴個銀耳環,我爸打了個錫的給她,外頭包了一層子銀呢。”

倒是鄧翠蓮一把抓過銀錠子咬了一口,往外吐著銹綠說:“這是真的銀錠子,這一錠叫十兩。”

“你個鄧翠蓮,你娘家不是窮的連褲子都穿不起,你還知道這個?”劉玉娟吃驚壞了

鄧翠蓮說:“我外婆可是大地主,我小時候都見過銀錠子的,可惜鬧革命的時候給那些小衛兵們抄光了,要不然,我啥東西沒見過。”

“聽說你外婆是個大地主,看來是真的,銀錠都認識。”陳月牙佩服不已。

鄧翠蓮總算找來了一點平衡:“那當然,你們以為我繡活兒做的好,我外婆的媽,原來是在皇宮裏做過繡品的宮女兒。”

得,給她一扯,吹的沒邊兒了。

幾妯娌一商量,發現銀子了咋辦?

鄧翠蓮和劉玉娟當然是小農意識:“藏家裏唄,二嫂多分點,咱們打個秋風就行了,再說了,有銀子,咱們賣一點兒出來,不就不用去銀行貸款,都可以買布料了嘛。”

這要是一枚銀錠也就算了,陳月牙出來實地一看,只看那堵墻的長度,真要說中間填滿了銀錠子,不得有幾百幾千斤?

“賀帥,你和仝子倆趕緊去報案,讓你爸帶公安來實地勘察,把銀子挖走,咱們先在這兒守著。”陳月牙說。

鄧翠蓮和劉玉娟倆吧,看賀仝和賀帥倆走了,心裏其實不舒服,哪有二嫂這麽傻的人啊,發現銀子不說藏著,居然報公安?

但是這事兒已經張揚出來,那銀子肯定就沒法自己悶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