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超生一轉身,跟小瑜碰上了。

“嘿小丫頭,我的鳥兒!”小瑜說著伸手就來搶鳥。

有三哥哥的小女孩,是能叫人搶走鳥的嗎?

“天上掉下來噠,這鳥兒是我的,走開!”超生才不肯。

小瑜搖著自己的彈弓,耐心的解釋說:“看著沒,這是我的彈弓打下來的,快把鳥還我。”

“你放屁,那是因為我們講衛生,聽媽媽的話,幫媽媽幹活,老天爺送給我們的鳥。”賀斌倔倔的捂著自己的小麻雀說。

賀炮連忙伸出自己洗的白白的小手:“講衛生的孩子才有鳥,你個臟孩子,一邊去。”

這怕不是幾個傻子吧?

搶人鳥兒搶的這麽理直氣壯?

而且,三欺一,以多欺少,欺負的小瑜只能跑回去跟他爸告狀。

“爸爸,有人搶我的鳥。”小瑜搖著他爸說。

斌炮和超生異口同聲:“老天爺發給我們的,才不是我們搶的哦。”

孩子們唧唧歪歪,吵吵嚷嚷,把鳥當個天大的事情,可這點小事在大人們眼裏,簡直不值一提。

張開說:“那就算了!你再給自己打一只。”

賀譯民說:“小斌小炮,給弟弟分只鳥,不要吵架。”

幾個孩子則恨恨的,一個盯著一個,吵個嘰哩哇啦的不休。

倆個大男人滿頭大汗的在池塘裏撈了半天,把所有的淤泥整個兒過了一遍,找出來一堆釘子啊,破銅爛鐵啊,手表之類的玩藝兒,還有一個小玉墜子。

值錢的當然得帶到公安局去,就那小玉墜子,上面雕著觀音,張開接過來看了一下,說:“假玩藝兒,不值當交上去,給你閨女留著玩吧。”

賀譯民不懂珠寶,但既然張開說不值錢,也就收起來給超生留著了。

池塘裏撈出那麽多東西,也就這個觀音玉墜他留下來了,不為覺得它有多值錢,而是覺得,它的顏色襯超生,暖暖的好看。

不說賀譯民滿載而歸,陳月牙這兒一大筐子滿滿的,核桃,野蘑菇和大棗,尤其是棗子,都跟雞蛋一樣大,按理來說經常有人偷偷鉆勞改農場,早該被人打完的,可惜啊,大家都只顧著池塘裏的寶,忽略了林子裏的這些寶貝東西。

天兒這才剛中午呢,幹糧都不需要就地吃,可以回家做飯吃了。

“領導,中午要不要到我們家吃頓飯去?”賀譯民收拾了自己的竿子,又把罩籬洗幹凈了,客氣了一句。

張開其實還是想知道,賀譯民到底會不會把那些東西交上去,所以說:“走吧,那我們就蹭你家一頓飯。”

三個手鐲,純金的,一個戒指上鑲的石頭掉了,但是,有一個鑲鉆的,鉆石還在,這就很值錢了。

東西事小,賀譯民本身有年紀了,要往上提拔,年齡是個大坎,張開之所以找人問他,也是因為,他想替賀譯民鋪路,就必須了解他。

要不然,非親非故的,他幹嘛幫賀譯民?

不過,他們正走著,怎麽聽著勞改農場的廁所那邊有腳步聲,而且,聽著還有人的呻吟聲?

賀譯民以為又有人來池塘裏撈寶,所以正準備過去喊倆聲,把人給趕走,張開也特別謹慎的說:“那邊廁所應該有人吧,咱過去看看?”

“我剛從那邊過來,不過有幾只鳥而已,賀譯民,替我背著筐子。”陳月牙說。

賀譯民接過妻子背上的筐子:“呵,真沉,你怎麽不早說?”

“不是怕要累到你的腰?”陳月牙只是下意識的說。

畢竟丈夫曾經癱過嘛。

在張開聽來,這老倆口兒有意思啊,賀譯民晚上是得多拼命,連妻子都怕累著他的腰?

陳月牙走了幾步,回頭,把早晨背來的幹糧悄悄放到勞改農場的門口了。

因為她看見了,在公廁的後面,躲著一個滿頭是血的男人,隱隱約約,看得出來那是付敞亮。

付敞亮是搞投機倒把的,但也是幫陳月牙賣罐頭的主力軍。

他給人打了,還躲到了勞改農場,陳月牙估計,這事兒,應該是來自於宋小霞的報復。

宋小霞那個女人,能慫勇丈夫偷人的錢,就可見她的心胸並不寬闊,陳月牙估計,她幹了壞事兒,肯定還得顯擺一圈兒。

果不其然,過橋的時候,她就碰上宋小霞了。

宋小霞可是縣城裏少有的,能穿得起皮衣的女人,皮衣那東西,大家穿著其實並不好看,油光水溜的,但這是流行嘛,誰穿一件,大家都得羨慕眼紅。

“月牙,聽說了沒,咱們縣治安所今天專項整頓火車站的投機倒把販子們,聽說有一個叫付敞亮的投機倒把販因為逃跑,頭都給治安辦的同志們打破了,現在治安隊的人滿世界找他呢!”宋小霞兩手揣在皮衣兜裏說。

“付叔叔?”手裏捧著鳥的超生給驚呆了。

付敞亮雖然看起來又兇又邋遢,但那可是個好人啦,為什麽別人要打破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