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大鐵鍋開足了火力燉兩個小時,羊肉就燉好了,大家當然是一起圍著鍋子吃羊肉。

大舅板牙相親去了,不在家,外公蹲在門外磨刀子,磨到吹發可斷的時候,就把外頭幾個大外孫給喊回來了。

連筷子都不用,磨的極為鋒利的小刀,就在熱騰騰的鍋裏拿刀子挑起來,蘸上醋蒜活的汁兒,再灑上點用花椒和鹽巴調成的椒鹽,這就是香噴噴的手抓了。

“這羊血都沒放,你們也是能幹,咋殺的?”陳建國問女婿。

賀譯民全家對視一眼:總不能說,羊是給賀炮的尿澆死的吧。

“買果子做罐頭?咱們村裏的果子是支書程富富管著呢,要不,我幫你們問問去?”陳建國左右看了一圈兒,先遞一塊給了女婿,說。

賀譯民接過燙乎乎的肉,回頭看陳月牙:“你說呢,什麽時候去看果子?”

陳月牙說:“先看看宋小霞那邊的情況再說吧。”

程家莊的支書程富富就是程春花的大伯,人倒是個挺公正的人,但是,再公正他也姓程,不論怎麽樣,偏向的肯定是他們程家人。

“你們等著,我給咱們打聽事兒去。”張芳把自己手裏的羊肉一丟,轉身就出去了。

不一會兒,她就又回來了。

“那個宋小霞說,要二毛五收購咱村的果子,現在咱們的果子一斤才賣著一毛五,她足足給漲價了一倍,程富富一聽都樂瘋了。”

突然就給果子漲價,那宋小霞夠財大氣粗的啊,畢竟市面上,現在像蘋果啊梨什麽的,一斤不就一毛五?

“不過,宋小霞又給程富富說,果子雖然漲了價,但是錢得先欠著,等罐頭賣出去才能給錢。這不,程富富高興完,又說果子是公家的,自己不敢欠債,要考慮一下才給宋小霞答復這事兒。”張芳又說。

陳月牙大概明白了,宋小霞自己手裏沒錢,但她想做罐頭廠,於是,給程富富許諾一個價格,然後,等到罐頭賣出去之後,她再用賺出來的錢,付程富富的果錢。

聽起來她給果子漲了一毛錢的價格,但是她這麽做,事實上等於是在空手套白狼,白拿果子做罐頭,然後賺錢。

要她生產的罐頭賣不出去,那估計村裏的果子錢也就被坑掉了。

宋小霞人品不行,而食品的質量,很多時候代表的是人的良心。

村民們的果子錢被坑掉的可能性,比讓他們賺錢的機率大得多。

陳建國今天要帶著賀譯民下田幹點農活,幹活兒是其次,真實的目的,當然是在村民面前顯擺顯擺自家的女婿,好讓村民以後對自己尊重一點。

在老丈人家賀譯民當然就得成個木頭人。

什麽事情都得照著老丈人的心思來,所以扛起鋤頭,他就跟著老丈人一起下田了。

陳月牙正在考慮自己該怎麽去跟程富富談生意呢,突然就聽外面一陣哭聲。

“陳月牙,你家那三個土匪呢,踩壞了我家的蔥壟,你打算就這麽著啦?”是程春花,不但來勢洶洶,身後還跟著一幫子的看熱鬧的大叔大嬸兒。

這樣子,像是要興師問罪啊。

四個孩子這會兒還在圍著鍋吃羊肉呢,陳月牙回頭就問幾個兒子:“你們到田裏亂跑去啦,踩人蔥壟啦?”

“沒有啊,我們一直在打麥場上玩,可沒去過別人家的田裏。”賀帥連忙說。

賀斌站了起來,直接就給程春花背了一首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大嬸兒,我們不可能進田裏,也不可能踩蔥壟,因為蔥是糧食,我們不糟蹋糧食。”

“呸,就是你們,你們剛才踩的。”福妞氣嘟嘟的說:“我親眼看見的,你們還想抵賴?”

“是,月牙,你是當了罐頭廠的經理,但也不至於這麽傲氣吧,那經理才當了幾天,就這麽可勁兒的欺負鄰居了?”程春花又說。

福妞可真是程春花的好幫手,大聲說:“在城裏,他們一家就專欺負我們兄妹幾個,我經常被他們打。”

陳月牙明白過來了,程春花想幫宋小霞拉罐頭生意,知道自己也是來問果子價格的,這是怕程富富會把果子賣給她,專門給賀帥幾個身上潑點臟水,好讓程富富的心裏對她有看法。

畢竟一個女人連孩子都教育不好,村裏人,肯定會覺得她自己也人品不行的。

程富富要對她有了看法,覺得她在城裏欺負了他們程家人,肯定不會把果子賣給她。

這不搞笑嘛。

生意歸生意,日子歸日子,怎麽能為了搶生意,就故意別人家的孩子身上潑臟水?

“你家的蔥壟被踩了,你懷疑是我兒子幹的?”陳月牙反問。

“阿姨我能做證,就是賀帥和賀炮幾個幹的.”福妞連忙說。

陳月牙回頭看了看幾個兒子,突然拎起門後面的扁擔說:“蔥那東西可是綠色兒的,誰要踩了蔥,腳底下肯定沾著蔥葉兒,咱們現在查鞋底兒,誰的鞋底兒上有蔥葉,咱就給他三扁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