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第3/4頁)

超生不會說話,只會點頭,小腦袋不停的前後亂點著。

但大概恰恰是因為她不會說話,街坊鄰居才會打心眼兒裏的疼她。

何向陽恨不能搧自己倆耳光。

都怪她家小福妞,好端端的學人賣什麽衣服啊,這下可好,自己身子不正,就沒法硬梆梆的抓人替自己說話?

同是小閨女,人超生有多爭氣,福妞就有多拖後腿,何向陽越看,越恨不能踹上福妞兩腳。

回頭看一眼小超生,倒黴孩子,她下手並不重嘛,咋就把背給拍紅了呢?

“開會啦開會啦?街坊鄰居都出來一下,胡同你我他,文明靠大家,都給我出來開會!”

秦三多胳肢窩裏夾著一本大信紙來了,進胡同就扯開了嗓門兒的喊。

找了一大圈子,何向陽愣是沒找著可以替自己做證的人。

腦瓜子一轉,全家齊上陣,就連她家的小福妞也一起帶來了,就在公廁前等著。

胡同裏每家出一人參會,有些人家小板凳小馬紮一帶,舉家參會。

“至少我們全家都看見啦,陳月牙投機倒把,嘍,她家賀帥身上穿的那白線衣,就是陳月牙投機倒把的罪證!”何向陽率先發難,指著賀帥的胸膛說。

陳月牙還沒說話,賀譯民站起來了,解開自己的公安服,裏面也是一件白線衣:“這個我能替我媳婦兒作證,這是她自己買的白布做的,領導,自己做衣服什麽時候就成投機倒把了?要我說,何大媽自己也天天縫紉機給自己踏衣服,她一天換一套衣服,那她不是最大的投機倒把?”

賀譯民現在可是公安,哪怕只是派處所的片區警,他也已經躋身巷子裏身份比較高的那一類人之列了。

他說話,人們願意聽,也願意信。

秦三多把自己的風系扣兒往裏緊了緊,說:“說人投機倒把得有物證,做件衣服真不算投機倒把,那得抓到現貨交易,而且有人指證才算。”

何向陽只恨自己沒抓到大批的物證,瞪著眼珠子,示意程春花起來聲援自己。

可惜程春花向來屬於背後出鬼主義的,畢竟年青人,怕街坊鄰居的唾沫,也不敢站起來做那個證。

反而是賀譯民有話要說了:“倒是何大媽,你今兒總得給我說清楚,為什麽上門打孩子?”

“我才沒想打孩子,我是想抄……”那個家字正是賀譯民想要的,何向陽在舌尖上打了個轉轉,愣是沒敢說出來。

“那您說,好好兒的您上門幹啥?難道是想偷東西?偷什麽?我們家那間小樹屋裏有你可偷的東西?”賀譯民再追一步,反問。

雖然是人民公安,但也是巷子裏的一員,跟潑婦吵架,賀譯民毫無壓力。

“我就,痰盂……”何向陽吞吞吐吐的說。

王大媽一聲驚呼:“你該不是就為著偷痰盂來的吧,難怪抱走我一痰盂,一個臭痰盂也值當你偷?”

賀帥在角落裏一聲喊:“我做證,何老太不止偷人內衣內褲,還愛偷人痰盂,不信你們去她家搜搜,痰盂多著呢。”

這下可好,還真有人丟了痰盂的,罵罵咧咧站起來,就往何向陽家去了。

“連人痰盂都偷,你咋不偷屎呢你?”有人罵說。

還有人說:“那是屎不值錢,你要說屎值錢,她保準連屎都偷。”

何向陽是從農村進城的,確實不止喜歡偷人內衣內褲,還喜歡偷人痰盂,連人家放在外頭的碗筷都喜歡偷,家裏不止痰盂,藏著街坊鄰居家的各種寶貝可多著呢。

一看有人都準備闖她家的門了,連忙拍著大腿說:“行了行了,是我不對,我向超生道歉,這總該行了吧?”

“我要抽你倆耳光,抽聾了你的耳朵,只給你道個歉行不行?”賀譯民可不嫌這事兒婆婆媽媽,再上前一步:“何大媽,公民只要動手就是刑事責任,咱得報公安處理!”

要說報公安,人賀譯民現在不就是個公安?

“對啊賀譯民,你不就是公安?抓何向陽啊,萬一她把超生打出病來呢?”人群中,有人喊說。

秦三多畢竟是居委會的主任,巷子裏出了刑事案件,還評什麽文明先進?

他站了起來,從兜裏讓了支煙出來遞給賀譯民說:“報案就算了,這樣吧,咱們私底下商量個結果,把事兒給了了。”

其實賀譯民也沒想把事情鬧的特別大,畢竟陳月牙做小生意是事實,而且以後她還要做小生意,對何向陽逼的太過也沒什麽好處。

他氣的是何向陽打超生,得給她個永生難忘的教訓才行。

所以他說:“這樣吧,咱們現在在評文明城市的文明街道,那個公廁實在太臟太臭了一點,我這人敞亮,就讓何大媽替咱們把公廁淘空了,再打掃三個月的公廁,你們覺得咋樣?”

一胡同裏就一個公廁,垃圾也是堆成山,現在還沒有物業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