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她自己琢磨出來了一套方式。

暴君平時日很少在正房,大部分時間都不在這個院子。但是她不能跟著走。只在這間正房裏伺候。每日早上屏住呼吸,把身體縮到最小一團,輕手輕腳端上茶點,腳下一點聲音都不會發出的,悄悄就退了出去。

她就坐在廊下的繡凳,只要裏面稍有動靜就能聽見,等著暴君吩咐伺候。

好在暴君身邊不喜人跟著伺候,連續三天,柳安安都是乖巧的早寅時二刻到門口來,寅時三刻暴君起身後,跟著侍從幫忙往內遞上茶水早膳。

她都是挑著有人的時候一起進去,等人退出的時候再自己退下,三五天的時間內,幾乎沒有單獨和那暴君有過一個照面。

悄無聲息的,幾乎不存在。

就算如此,柳安安也不得清閑。她是從早上寅時二刻就候著,一直等到酉時才能離開。

這比在王府裏,太妃讓嬤嬤教她規矩時還累。

月上柳梢頭。柳安安抱著膝蓋坐在繡凳上,呆呆地盯著圓盤月。

她好餓。

柳安安揉了揉肚子。

這會兒都戌時了,那要命的主子還沒有回來。

廚房裏給她送飯,都是送到她的房間去的,沒有誰敢把一個說不清身份的侍女的飯菜,擺到那主子的院子裏來。

哎。柳安安眉梢帶著憂愁。

下一刻,她眼神聚焦。

暴君回來了。

男人抿唇下頜緊繃,夜色裏帶著一身冰冷如霜的凜冽大步而來。身後是隨從不安又淩亂的腳步。

柳安安一看暴君的臉色,坐不住趕緊站起身,緊緊貼著背後的墻壁屏住呼吸,低著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腳步在她身側頓了頓,然後一陣清風撩過她的腳踝。

房內點了燈。

柳安安有些不敢進去了。那暴君一看就在氣頭上。萬一她進去讓他看見了,豈不是小命不保。

但是……

柳安安無聲嘆氣,躡手躡腳順著門邊溜進去,熟門熟路倒了一杯溫度正宜的茶,弓腰輕步端著茶杯放在長案上。

正房內,除了暴君外還有追隨他進來的一個白面男子。男子看見柳安安入內,眼神有些微妙。

褚余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主子,”白面的年輕男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問,“夜深了,您是否可以安置?如今既然有侍女,不妨就讓侍女來服侍您寬衣?”

褚余捏著茶杯眼神一沉。

柳安安心中一個咯噔。她裝作沒聽見那個男子的建議,頭都不敢擡,把自己當做旁人看不見似的,端起托盤提著裙,腳步輕飄飄走到門邊,然後飛一樣的速度跨過門檻。

“站住。”

柳安安緊緊閉上眼。

男人的聲音充滿讓人無法拒絕的威嚴。

柳安安絕望地轉過身,怎麽走出來的,怎麽走了回去。

正房內那個白面年輕男子已經躬身抱拳主動退到門口,不顧柳安安掙紮的眼神,帶上了門。

嘎吱。

門關上了。

一步,兩步,三步。

柳安安盯著自己的鞋尖,眼尖的余光已經能看見男人的衣擺了,腳下站定。

她拿出自己多年練習的最高水平,規規矩矩朝男人行禮。

“公、公子有何吩咐。”

眼前的小姑娘行禮的姿勢很標準,但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渾身都在抖。

小臉煞白煞白的。

這麽怕麽。

褚余放下茶杯,伸開手,等她來寬衣。

柳安安沒有等到回答,只好悄悄擡眸。

暴君就站在她眼前,兩三步之遙,伸開了手。

柳安安遲疑半天,鼓起勇氣上前。

她的手落在褚余的腰間。他穿著一身直裾的黑衣,腰間系著鑲玉革帶。革帶在側打了個結,來回穿插編著。柳安安的手指細,力氣小,這革帶系的太緊,她居然解不開。

少女柔軟的指腹在他腰間來回,褚余身體緊繃,任由她動作。靠得這麽近,鼻間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的一股皂角香。

居然,不討厭。

褚余似有所思。

短短兩個呼吸間,柳安安額頭布上薄薄的一層汗。

她心下都是絕望。

暴君第一次讓她服侍,她連解個革帶都解不開,下一刻,暴君是不是就嫌棄她無能,要擰斷她的脖子了?

柳安安急了,可不能剛混進來就送了命去!

她用力一拽。

“嘶……”

白皙的指尖一滴血珠滲出。

柳安安痛的眼底冒水花了。

她一個不小心,指尖掛在了革帶的金飾上,手指尖戳了一個洞。

好疼。

柳安安疼得肩膀都縮成一團。然後後知後覺,自己把暴君的革帶給染臟了。

她腦袋一懵,顫巍巍擡起頭。

暴君看著她的眼神冰冷,凜冽如寒風刀刃。

哢噠。

鑲嵌著玉石金飾的革帶掉落在地上。

解開了!

柳安安顧不得其他,擡手將指尖的血滴吸吮,伸出手,試探著落在暴君衣衫系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