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⑩章(第2/3頁)

看來,他是徹底忘記自己被西西裝鬼唱歌嚇的那回事了。

西竹窩在林絹的懷裏,眼睛裏滾著淚,可憐巴巴去拽林絹的袖子:“老師,我不想回家。”

林絹摸摸她腦袋:“西西不怕,不回家。”

說的容易,面對憤怒的孔菁華時,林絹幾乎招架不住,她盡量心平氣和地和孔菁華講道理:“不是我們要帶走孩子,我們也沒這個權力,只是西西現在很害怕,抱著我哭了好久,怎麽勸都沒用。你看這樣好不好,西西今晚跟我住,我是院裏的正規老師,不可能拐了西西跑了的,等孩子情緒恢復些了,你再把她帶回去。”

孔菁華聽不進去:“我沒打過西西,你們拍那些照片是什麽意思?你把西西叫出來,我要問個清楚。”

男老師看不過去了,剛才他手機險些讓孔菁華給摔了,本來就一肚子的沒好氣:“我們也關心西西,西西自己不想回家,哭的要死要活的,你把她一路拖回去,多難看啊。小林老師也是好心照顧西西一晚,大家都是想解決問題。”

說是這麽說,他越看孔菁華越覺得心裏犯嘀咕,有九成篤定了就是她打的西西:這要讓她帶回去了還得了?不得把西竹打殘了?

其它老師也在邊上勸,好說歹說的,終於把孔菁華勸的松動了,為表示誠意,林絹還主動把自己的地址寫給了孔菁華:“只一晚,你就當西西是住校,放一百個心。”

孔菁華接了紙條沒說話,她往前走了兩步,幾個老師看似隨意的擋在辦公室門口,裏頭燈火通明的,西竹正由另一個女老師照顧著,偶爾大哭,就是不願意出來見她。

孔菁華忽然提高了聲音:“西西,是媽媽打的你嗎?”

林絹帶著西竹回到了家。

她租住在老的小區,類似從前的職工宿舍,一梯好多戶,不過很多人家都已經搬離了,一到夜晚就分外安靜。

林絹住的是一室一廳,窗子還是雙開的木窗,木頭縫有些漏風,連西竹這樣的小孩兒都知道這房子舊:“老師,這房子好老啊。”

林絹笑著捏捏她的臉頰:“老師窮啊,西西以後長大了掙錢,給老師買大房子。”

帶西西離開幼兒園的時候,她腦子裏一直縈繞著孔菁華問的那句話,覺得似乎整件事跟孔菁華沒什麽關系,但是現在,跟西西一問一答的,又覺得西竹分外可愛,應該不會撒謊的。

她還只是小孩子呢,小孩子都簡單,一是一二是二,沒那麽多機心,要有問題也是孔菁華有問題,掩飾的那麽好,憤怒的樣子像是真的,想想真是讓人心寒。

十點多時,天上嘩啦啦下起雨來,還滾了幾聲雷,樓身似乎都被震的發顫,林絹幫西竹洗了澡,帶著她一起睡覺,臨睡前還幫她削了一個蘋果。

床不寬,但是多擠一個小孩兒足夠,林絹白天工作累,很快就睡著了,她鼻音很重,一呼一吸,混在嘩啦的雨聲裏,倒是分外有節律。

西竹睡不著,盯著天花板想心事,這麽些日子,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臨走還給人擺了一道,似乎的確不那麽地道……

但是……

她的心很快又硬起來:不這麽做的話,誰知道孔菁華會不會又突然起意帶她回什麽見鬼的“老家”?她現在跟一個三四歲的小孩沒什麽兩樣,打打不過,跑跑不了,再不狠心一點,就只剩下任人擺布的份兒了。

說到底,都是秦放不好,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那麽多離家出走的人他不管,偏偏上趕著把她物歸原主,還學人做好事不留名,還的無聲無息的。

就你能耐!

西竹越想越生氣,外頭的雨也像是要應和她的氣惱,越發的大了,一陣對沖的風吹過,撼的木窗子嗡嗡地響,冷風從縫隙中鉆起來,把窗簾掀開了一角。

被大雨砸的直濺水珠子的水泥窗台上,緩緩扒上一只煞白的手。

西竹的腦子有瞬間的空白:林絹老師住的,好像是……六樓?

只是這片刻功夫,窗簾又飄回去了,半空斜過一道閃電,外頭好亮,映襯地屋內愈發的暗,還有那個窗簾上的人影愈發陰森。

細微的撥窗閂的聲音,被雨聲遮掩的幾乎聽不見,西竹伸手在床頭摸索,努力了很久,才終於摸到那把水果刀的刀柄,就在她偷偷握著刀往回挪的時候,窗扇忽然洞開,窗簾被冷風掀的高高飄起,露出了孔菁華被雨澆的透濕的身子。

西竹的腦子嗡嗡的,她閉上眼睛裝睡,握著刀柄的手越攥越緊,一直到現在,她才忽然轉過一個念頭。

孔菁華……是人嗎?

身邊有響動了,好像是林絹老師醒了,她睡眼惺忪地撐起身子,迷糊著自言自語了句:“風怎麽這麽大啊?”

西竹沒睜眼,她聽到林絹尖叫了一聲,又癱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