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④章(第2/3頁)

而來日,沈銀燈告訴她已經找到了赤傘巢穴的時候,她會大吃一驚,即便到了山洞口,都會裝出一副第一次來的模樣。

所以,她會還原,甚至更改這個機關,讓沈銀燈耗費心力設計的布置,最後反為自己所用。

她在重傷之後,做了什麽事?

她拔出了箭,擦拭了有血跡的地方,甚至把機關給恢復原樣,她那麽心思細密,不可能想不到還要清理地上的血跡的,但她沒有做,反而掙紮著出了山洞……

是不是因為,她發現傷勢的嚴重性超過預想,再拖延下去會倒在這個洞裏,所以猝然停止才做到一半的事情倉促出洞?畢竟,倒在別的地方還有從頭再來的可能,倒在這個洞裏,只會自投羅網……

秦放站了很久,忽然反應過來,他脫掉外衣卷作一團,蹲下去拼命擦拭地面的血跡,有些幹的血跡擦拭起來有些費力,他又折出洞去,拿衣服浸了昨夜積下的雨水又重新進來擦。

所有的這些痕跡,司藤留下的痕跡,都要……清理幹凈。

一大早起來,大家發現不見了顏福瑞,王乾坤在顏福瑞房裏東摸摸西摸摸,出來說:“鞋子衣服穿著呢,是自己出去的。”

馬丘陽道長挺納悶的,問說,昨兒晚上有什麽異常的動靜嗎?

也不知道是剛起床睡傻了還是怎的,回答都是:雨大著呢,雷聲轟轟的,電光擦擦的,馬丘陽道長聽的那叫一個臉黑。

白金教授倒是挺擔心的:“顏道長不會為了瓦房的事情想不開吧?”

丁大成在院子裏刷牙,咕嚕嚕漱口,嘴角邊還翻著牙膏的白沫子:“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想不開,別人哪擋得了啊。”

蒼鴻觀主聽的有些不悅,掛著臉說:“誰有顏福瑞的手機,打一下不就得了。”

自家師祖的指令,還是自家徒孫最上心,王乾坤趕緊撥顏福瑞的手機,撥完了擱耳邊一直聽,過了會眉頭皺起:“沒人接呢……”

顏福瑞感覺到自己的手機在震動了,嗡嗡嗡嗡的貼著腿,在地下聽手機的聲音很奇怪,聲音和在空氣中傳播時,音色很不同。

那時他寫字問她了:“要把你埋了?”

她回:“是。”

顏福瑞瘆的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找了根趁手的粗樹枝在旁邊掘坑,心裏想著:這是活埋啊,司藤小姐這是跟赤傘鬥法輸了,趕緊為自己掘墳,怕被赤傘鞭屍嗎?

但看她表情又不像,說實在的,顏福瑞不喜歡司藤這種女人,他覺得女人嘛,傻了叭唧的比較好,再腰榜粗圓些,更顯富態憨厚,司藤這樣的,每時每刻的表情都像在說“你想跟我玩陰的嗎,玩死你”。

而且明明都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那種眉眼表情,還是讓人不寒而栗。

挖到一半,樹枝纏到地下的樹的雜根,顏福瑞低頭去拽,拽著拽著,心裏突然咯噔一聲,瞬時間敞亮了。

他怎麽把這節給忘了,她是藤啊,藤是什麽,跟樹一樣,不都是土裏長出來的嗎,她現在要回到土裏,哪是什麽給自己掘墳啊,她要去汲取地底的養分去了,還有陽光、雨水,都是她需要的吧,印象中,哪怕是斷了的樹枝,插到土裏,也可能再揚枝吐芽呢,不是有句老話叫無心插柳柳成蔭嗎。

顏福瑞挺羨慕的,不需要打針吃藥也不需要手術,挺天然的療法,還沒什麽副作用。

挖到半人深了,他又寫字請司藤進去,司藤笑了笑,無數外延的藤條開始回縮,躺下去的她又重新是人的模樣了,只是那根曾經扼住過他咽喉的手臂,還是藤條模樣。

顏福瑞自作聰明地想,看來這只手臂是受了很重的傷,回不去了。

他手腳並用著往坑裏填土,覺得蓋的差不多時,那條藤臂突然箭一般往高處飚出,纏住了最近的一棵樹,然後猛然下拉,顏福瑞聽到哢嚓樹幹折裂的聲音,一仰頭看到冠蓋砸下,駭的頭皮發麻,正想拔腿就跑,回收的藤臂蛇一樣卷住他一條腿,硬生生把他拖進土裏。

顏福瑞想了好久才想明白,司藤並不信任他,她那麽謹慎多疑,當然會防他出去把她的藏身之處到處亂說。

而且,她拉倒了一棵樹,讓樹的冠蓋正砸在這裏——這裏並不是上山的主道,即便有人真的走過來了,也只會說:前兩天的雷雨好大啊,看哪,把那麽粗的樹都劈倒了呢。

起先以為,她是要殺他滅口了,後來發現,他在土裏居然沒有窒息,細密無數藤條在泥土裏穿梭延展至他的鼻側,他嗅到濕潤的清新空氣,甚至帶著藤汁的味道。

顏福瑞沒讀過很多書,不過有些常識他懂的,帶瓦房出去擺攤時,很多人會來發傳單,保護環境的,提倡種樹的,那個穿一身綠的宣傳員過來買麻辣串燒,還不忘給他宣傳:“我們要保護植物,植物可以進行光合作用,把二氧化碳和水轉化成有機物,並且釋放出氧氣,而氧氣,是人類生存必不可少的……老板,你這麻辣串燒都用木頭簽簽,這是砍伐樹木,影響生態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