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③章(第2/3頁)

這樣的知覺混沌持續了幾秒鐘,然後漸漸恢復平靜,後背觸到堅實的地面,嘩啦啦的雨聲重又清晰,沈銀燈一直叫他:“秦放!秦放。”

秦放睜開眼,木了兩秒鐘之後,忽然一把推開她,翻身爬起沖到一邊大吐特吐。

終於緩過氣來,愣愣看對面的懸崖:司藤已經不在那裏了,是平安離開了嗎?

沈銀燈耐著性子繼續問他:“秦放,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司藤她,也在嗎?”

“她不在,她有事離開了,又不放心這裏,所以讓我留下來,以防有什麽變故。”

原來如此,就說嘛,以司藤那麽多疑的性格,怎麽會在節骨眼上離開苗寨呢,果然是偷偷埋下了眼線。

“她去忙什麽事了?”

秦放穩了穩心神:“司藤要找妖蹤,你覺得,她會只把希望都寄托在道門身上嗎?她有另外的門路,具體我也不大清楚,但似乎那頭很篤定,司藤接到消息就匆匆趕過去了。”

沈銀燈的臉色有些凝重,近乎緊張地追問:“你有跟她通過消息嗎,她真的找到妖蹤了?”

“通過消息,一切都很順利,她說,會如期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聽了這個消息之後,總覺得沈銀燈的嘴唇有些發白,她恍惚了片刻,然後勉強笑了一下:“這樣啊。”

“是啊,一直以來,司藤想做的事,好像就從來沒有做不成的。”

說這話時,他注意看沈銀燈的臉色,果然,她臉色更難看了一些。

真是此消彼長,看來,司藤任何的好消息都會對沈銀燈造成心理上的迫壓。

秦放心裏有點底了。

頓了頓,沈銀燈像是想起什麽,眼神突然有些怪異:“這麽說,你這些天,一直跟著我?”

秦放搖頭:“我只知道,你們每天都上這座山……又不敢跟的太近,因為司藤小姐交代過,不能露了馬腳。但我又實在好奇,你們在山上到底做什麽,所以我今天趁夜冒雨上來,一直走到山頂,發現是懸崖,心裏泄氣的很……”

沈銀燈眼底掠過一絲得色,秦放只當是沒看見,暗自慶幸真的是好險。

如果莽莽撞撞答說是“跟著”,就相當於承認看到了沈銀燈上山時迥異於人類的詭異速度,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後來雨實在是太大,我想下山,無意間一回頭,看到對面有個人影,真不敢相信,沈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的?我記得……”

他一副努力回憶的模樣:“我記得……後來……我好像踩滑了,是你救我的嗎?這麽高的懸崖,你怎麽會……”

沈銀燈實在沒耐心任他拖延時間:“那都是道門法術罷了,秦放,你說司藤在控制你?她怎麽控制你,難道也是……藤殺?”

有那麽一瞬間,秦放真是想感謝沈銀燈了,他情急之下說自己被司藤控制,一時又沒想到該怎麽圓這個謊——沈銀燈還真是雪中送炭,自己的確是笨了點,怎麽沒想到藤殺呢。

沈銀燈盯住秦放:“如果她用藤殺控制了你,你還能把她的秘密講出來嗎?”

秦放沒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這反應在沈銀燈看來,反而是一種默認,她近乎煩躁地想,自己先前果然還是高興的太早了,想探聽司藤的秘密,哪有那麽容易呢。

最初聽到司藤這個名字,是在1930年初。

後起之秀,新興之星,所向披靡,從無敗績,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小妖的聲名鵲起讓她心裏極為不平,若不是當年被麻姑洞重創,哪裏輪得到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稱雄?

於是她千萬百計探聽司藤的消息,這個藤妖,到底厲害在哪裏?

其實不消去探聽,關於“藤殺”的傳言已經幾經誇大,被傳的神乎其神。

藤殺類似一種毒,但是和古往今來所有的毒都不同的是,這種毒是活的,隨施放者的心意而動。

就像道門諸人中了藤殺,何時發作全憑司藤心意,並無確切時間。若想用藤殺叫一個人保守秘密,不泄密自然相安無事,一旦泄密,再無生路。

更甚之處在於,其它的折磨尚有一死以解脫的可能,藤殺不是,若它不想讓你死,你永遠都死不成,自殺形同隔靴搔癢,別人若想殺你,反而會被藤殺反噬。

但是緊接著,更驚人的消息傳來。

司藤,精變於1910年。

這個消息,幾乎震懾了整個妖怪的圈子,怎麽可能呢,精變之後,需要長時間的修煉,白蛇修煉了一千年,青蛇也有五百年道行,精變於1910年的妖怪,充其量也才20余歲,擱著普通的藤精樹怪,連本體原形都未能全脫,她怎麽就所向披靡從無敗績了?

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是,司藤或者藤殺,根本只是一個以訛傳訛誇大了的謊言。

第二是……

如果第二種猜想成立,那司藤,真是所有妖怪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