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要求

紀衡強壓下心中悸動,睜眼看到田七如躲避洪水猛獸一般離去,他又覺落寞。

怎麽還是這樣怕他呢。

他摸了摸胸口,回想方才的沖動,一陣熱燥。差一點,差一點就親上田七了。

真是莫名其妙,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一定是因為晚上凈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導致白天精神恍惚。

說實話,這種解釋實在有點牽強,但紀衡本能地不願深想,也就胡亂壓下那些奇怪的念頭,接著去找些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於是他喚來盛安懷,讓他把婉嬪身邊那個翠珠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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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閣內,婉嬪已經屏退左右,正和翠珠密商此事。她心緒不寧,總覺要出事。翠珠便安慰婉嬪道,“娘娘請放心,奴婢可確保無任何遺漏,一應物證都已處理,皇上就算想偏袒田七,也拿不出證據。”

宮闈事件五花八門,許多案子根本查不出真相,到頭來只能炮灰奴才們,婉嬪和翠珠打的也是這個主意。反正事情是他們做的,天知地知別人不知,又能查出什麽來?

最讓他們有恃無恐的一點是,田七他只是一個小太監。雖然主子們下死力氣查,大概能還田七一個清白,但是誰會為了一個小太監下那麽大力氣?查不出真兇,也就不會繼續糾纏了,就算田七是明擺著無辜的,也在劫難逃。

然而令婉嬪意想不到的是,皇上怎麽會親自插手此事呢,這類事情不都該由後妃們管嗎……

很久之後,盛安懷前後聯系理清事情真相,他認為婉嬪這次犯的最大錯誤是低估了田七在聖上心中的分量。其實所有人都低估了這一點,因為沒有人能想到皇上會惦記上一個太監。

不過田七認為,婉嬪做這件事情最失手的地方在於,她沒有好好地找個太醫咨詢一下。

且說眼前,婉嬪一想到皇上要親自過問,就心內惴惴不安,問翠珠道,“你說,皇上會不會發現了什麽?”

“娘娘請放心,只要你我不招認,皇上發現什麽都無濟於事。他老人家親自過問,也不過是因為事關龍種,不能大意。娘娘千萬不要多想,只要我們兩個閉口不說,一定沒事。退一萬步講,您現在懷著龍脈,不管犯什麽錯,誰也不會把您怎麽樣。”

正說著,外面有人敲門,說皇上傳翠珠去乾清宮問話。婉嬪面色頓變,拉著翠珠的手不舍得她離去。

翠珠又安慰了婉嬪幾句,並再三叮嚀,“打死也不要說”,接著就跟盛安懷去了乾清宮。在乾清宮,她充分踐行了這個原則,不管怎麽打,一律咬牙喊冤。

紀衡不在場,指揮人刑訊的是盛安懷。盛安懷心想,皇上這回是真的動了怒了,直接讓人在乾清宮行刑。雖然他不知道皇上到底想從這宮女口中問出什麽,但他知道,絕對不是“冤枉”。

打了兩天,連盛安懷都有點佩服翠珠了,這宮女還真有幾分骨頭,昏過去好幾次,到後來意識都不太清楚了,依然只喊一味喊冤。

盛安懷把一無所獲的結果告訴了皇上。

紀衡聽罷,讓他們看管翠珠,不用再打了,轉而去了芭蕉閣。田七太想看熱鬧,偷偷跟上,紀衡看到了,卻沒理會他。

婉嬪因翠珠被帶去太久,心中早就北風卷地百草枯折一般,看到皇上前來,再無欣喜,只剩心虛。

愚蠢又固執、膽大又軟弱,把這幾點綜合起來,紀衡想不出比這更悲劇的性格了。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懷著自己的孩子,紀衡心裏頭突然就有那麽點厭惡。

審問是需要技巧的,皇帝一般都很狡猾,在套話這方面,他們總能無師自通。眼前紀衡到了芭蕉閣,沉著臉怒斥婉嬪,“你自己吃紅花,難道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朕的,所以想打掉這野種?!”

一下就把重點轉移到“孩子是不是皇上的”這種嚴重問題之上,婉嬪當場就嚇傻了,這種罪名她可不敢擔的,沾上一點全家玩兒完。腦中混亂一片,她很自然地就以為翠珠已經招了,所以皇上才會誤會,於是婉嬪跪在紀衡腳邊哭邊解釋。雖然和太監爭鬥不是好事,但總比被誤會成私通別人強上百倍。

聽到婉嬪又說她不是,田七面色坦然,只心內罵了幾句。

“皇上,奴才這樣做也是怕被他陷害,才出此下策,奴才這樣做也是為了腹內孩兒啊!”婉嬪一邊哭著博同情,一邊想要抱住紀衡的小腿。

紀衡卻突然向後退了兩步躲開她,然後嫌惡地看著她,“為了與人鬥氣,竟然狠心傷害自己的孩子,你怎配做母親?”

田七覺得,皇上之所以這麽說,大概準備等婉嬪生下孩子就把孩子抱給別的妃嬪來養。

……幹得好!

紀衡最後沒有在明面上懲罰婉嬪,畢竟是個有身孕的人。當然了,別人就沒這麽好運了。首當其沖的是翠珠,這宮女雖然到最後都沒招認,卻還是被自己主子拖了後腿,紀衡以“謀害皇嗣”的罪名將她處死了,另外,芭蕉閣的所有宮女太監全部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