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不順眼

所謂采風使,顧名思義,就是去民間采聽民風,然後上達天聽的意思。這種官職並不是正式的朝官,而是由先帝創立,由太監們兼任,跳過朝堂,直接把民間和皇帝聯系起來。

至於這些采風使都能打聽到什麽,那就因人而異了。

紀衡雖然對他爹的諸多政策不滿,卻保留了采風使一職。雖然這個職位沒多少俸祿可拿,但卻十分關鍵。既可以正大光明地往皇帝耳邊吹風,又不用受禦史台的監管,所以采風使的影響力是很難估量的。

因此,采風使的選拔也很嚴格,要聰明,又要老實,要忠心,不能和朝官勾搭,還要經過皇帝的親自考察。像田七這樣在禦前混了不到倆月就能混成采風使的,十分罕見。

不過田七覺得,許多人高估了采風使的力量。不要以為太監想給誰告黑狀是很輕松的事兒,這裏頭有一個最基本的前提:皇上得信任你。考慮到皇上差點被宦官廢掉的經歷,田七覺得他不大可能信任任何一個太監。所以皇上才會放心地保留采風使一職:你說什麽是你的事兒,我信不信,信多少,我心裏有數。

不管怎麽說,當了采風使絕對是倍兒有面子的事兒,又可以出宮玩兒,實在是極好的。

這天,她出宮的時候,提上了鄭少封的那只白畫眉。雖然還沒到鄭少封領零花錢的時候,但她是好心眼的債主,可以先讓他們祖孫團聚一下——畫眉是鄭少封的祖宗。

京城雖大,卻也小。鄭少封是首輔少子,只要是在權貴圈裏混的,基本都認識他,所以打聽起來也不難。田七去遛鳥人士聚集地轉了一圈,得知鄭少封正在八仙樓喝酒。

豈止是喝酒,他都快跟人打起來了。

爭執的原因比較復雜,總之是因為某些不愉快的口角,發展到要動手,最後一個人站出來和平解決:賭牌吧!

賭注不是錢,而且鄭少封也窮得沒幾個錢了。雙方約定,賭輸的人要給對方認錯,還要在隆昌街上裸奔兩圈。

田七到八仙樓的時候,鄭少封正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對家而發愁。他一看到田七以及他的小祖宗白眉鳥,幾天前輸成狗的淒慘湧上心頭,登時精神一震,“田七,過來!”

田七走過去,聽鄭少封把事情說明白了,她皺著眉,“打吊牌可以,但是無論輸贏我都不會裸奔。”

周圍幾個人便不屑,“就你瘦成白條雞的樣,裸奔也沒人看。”

田七也不理會他們,在牌桌前坐定。

鄭少封是個經驗豐富的人,吃虧就吃虧在腦子不大夠用,所以田七跟他打對家不如跟紀征似的那樣爽快。她跟紀征合作的時候,兩人十分默契,出幾圈牌就大致能猜出對方手裏都有什麽,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需要你出什麽,這樣玩兒起來能不痛快嗎。

可是鄭少封的大腦運轉速度顯然和田七不在一個數量級上。他不僅做不到默契,還偶爾扯後腿。田七只好孤軍奮戰,一個人挑三個人。幸虧另外兩個人也不聰明,所以她贏起來不算太吃力。

幾圈牌下來,田七和鄭少封稍勝一籌。

鄭少封樂得手舞足蹈,他不是沒贏過牌,但從沒贏得這麽解氣過。笑眯眯地受了輸家們一臉屈辱的道歉,鄭少封提醒他們要在後天休沐日,隆昌街最熱鬧的時候來裸奔,他還得提前宣傳一下造造勢。

倆人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田七使壞,怕他們不認賬,從後面高聲喊道:“願賭服輸,果然是真漢子!”

鄭少封便附和著,一邊笑嘻嘻地拍田七的肩頭,被她抖開。

這時,又有一人坐在牌桌旁,朝田七做了個“請”的手勢,“在下想領教一下這位小兄弟的牌技。”

田七一看,此人長眉朗目,鷹鼻薄唇,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她於是坐下問道,“請問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一愣,“你不認識我?”

田七奇怪,“你不也不認識我嗎?”

他被堵得啞口,看向鄭少封。

鄭少封說道,“這個,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禮部尚書孫大人的長子,孫蕃,這位,是田七,寧王爺的……那個,”鄭少封擠了擠眼睛,“朋友。”

鄭少封的表情j□j又浮誇,孫蕃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田七的目光之中多了一絲輕蔑。

田七朝孫蕃拱了拱手,“孫公子,我不賭錢。”

孫蕃袖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

田七站起身想走。

他又放上一錠金子,“還有很多,贏了都是你的。”

田七沉下臉,挑眉說道,“要賭可以,你先找個和鄭少封一樣笨的人來做對家。”

鄭少封:“……”

孫蕃果然從圍觀群眾裏扒拉出一個人來。由於他比較自負,所以找的這個人比鄭少封還要笨一些。

田七猛地一拍桌子,目光狠厲,“你既然想賭,我就讓你賭個痛快。說好了,不輸光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