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蟠龍劫 第37章(第2/2頁)

為什麽傾盡心力想要呵護的師妹,竟能如此狠心地害他,要讓他以那樣慘烈的方式死去。

但他拈盡阿原鬢間的落瓣,竟輕輕笑了起來,“其實麽,哪來那麽多的為什麽?就如我曾恨你,你大約也恨著我吧?你必是為我才忍受知夏姑姑他們那些白眼,你待我遠比我待你真心,而我卻要將你嫁二皇子,還在醉後輕薄你,指不定還說過好些不該說的話,你必定也恨上我了……我離開那日,你沒來送我,我就該想到了!”

“你想到什麽?想到我氣量狹窄,終於忍不了你的輕薄和知夏姑姑的白眼?”

“怨不得你。性情越好,忍得越久,發作起來也會越厲害。你自幼在我身邊,我本該懂你,但終究是我無禮在先,思慮不周在後。”

若他事後肯放下他素日目無下塵的高傲,為他醉後的無禮說一聲抱歉,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吧?

而他當日猶豫之後,竟覺她就此傷心也不是壞事,若能就此放開懷抱接受二皇子,於她未來似乎更加有利。只要他能助她乘風而上,平步青雲,他或他的親友對她的傷害便能就此輕輕揭過……

他終究不曾為自己解釋更多,只是一身素衣立於溶溶月色下,一如往日地風華出眾,卻雙眸明澈,不復往日的目無下塵,甚至有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柔和地凝視著阿原。

阿原被他看得一顆心砰砰亂跳,幾乎要蹦出胸腔來。

這自然不該是她阿原該有的情緒;這是眠晚,這是無論景辭做了什麽,都會無條件原諒和服從的眠晚。

那個嬌憨溫順的眠晚,其實從不曾死去,從不曾。

她的眼睛已然濕潤,忙擡手撫了撫額前碎發,借機用袖子拂去淚意,方才挺直了腰,說道:“其實你還是不懂眠晚。她能承受的可能比你想象得還要多得多。知夏姑姑必定不會告訴你,那次令她終身怕水的落水,只是因為她癡心妄想,居然敢要求跟隨你和則笙郡主一起去探訪親友,才被知夏姑姑親手推入湖水,淹到瀕死再拖上來,然後再淹下去,再拖上來,一次又一次,又一次……那次生病,不是因為落水,而是因為恐懼,對水流不斷嗆入肺中的恐懼,以及,對死亡的恐懼。”

景辭的瞳孔驀地收縮,抿唇盯住她。

阿原仿佛又覺出那種冰冷而恐怖的窒息,聲音竟有些發抖,“你回鎮州那日她沒去送你,並不是計較你夜間的輕薄,而是你離開後,你的好姑姑恨她受了教訓還不知羞恥,竟敢勾引她尊貴的少主,拿針將她紮得起不了身,把……她根本說不出口的部位紮得跟篩子似的,——估計比你被餓狼咬的傷口還要多。”

景辭面色已然蒼白,他退了一步,問道:“還有嗎?”

阿原道:“有!不過倒也全怪不得她了,她蠢,我也蠢。她上了人家的當胡說八道,而我也中了人家的計信以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