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地相思(第3/6頁)

顧魏上學期間在國外待了兩年不到就回來了,這次被派出去,我問他:“感覺如何?”

答:“不好也不壞。”(完全不是什麽“思念如斯,身在地獄”之類的。)

問:“哪裏不好?”

答:“這個時差實在比較缺德。”

我起床的時候,他在深睡眠;我午休的時候,他還沒醒來;他起來的時候,我正在忙;他下班的時候,我在深睡眠。真的是很令人抓狂。

繼續問:“哪裏不壞?”

答:“很多。風景不壞人也不壞。”

我作悲涼狀:“樂不思蜀了。”

顧魏笑:“六個月的時間,剛好夠你認認真真地體會一下我不在你身邊的感覺,但又來不及發展個第二春什麽的。”

我:“……”

深冬,進入考試季,沒了課,自由時間一下子多了起來。周末一個人漫步在X市的大街小巷,看它的熱鬧嘈雜,看它的滄桑平和。

因為顧魏,我愛上這座城市,縱使它有千百種不好,它端穩大氣的氣質卻烙印在顧魏的整個成長歲月,醞釀出一種沉靜的氣質,令我著迷。

顧魏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曬太陽:“X市下雪了。柏林冷嗎?”

顧魏:“柏林的冬天很長,已經習慣了。”

我:“哎,冬天都過了一半了,春天就不遠了。”

顧魏:“我其實有點後悔。”

我問:“後悔什麽?”

顧魏:“應該結了婚再出來。”

顧魏的鼻梁高,一到冬天鼻尖總是有點涼,於是常把鼻尖貼在我太陽穴或者脖子上焐。

他睡左我睡右,兩個人都喜歡朝右側睡,然後他會把我嵌進他懷裏。

他買了一只小的保溫杯,每晚睡前倒一杯溫水放在床頭櫃,因為半夜我會醒來喝水。

他在沙發上補眠的時候都會側著睡,留下一半空位置等我悄無聲息地窩上去。

他衣櫥最邊上固定地掛著一薄一厚兩套運動服,給我當家居服。

他去超市買牙刷、毛巾、拖鞋之類都是兩份兩份地買,雖然我的那份用得很少。

冬天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或者電影的時候,他會習慣性地把手焐在我的肚子上。

……

才發現,他有那麽多的小習慣,與我相關。

緩緩歸矣

2013年的除夕,我打電話給醫生爹娘拜年。爺爺接過電話同我聊天:“小北剛剛打了電話回來。說了很久,就一個主題:一個人過日子的感覺很不好。”

我略略窘迫,幹笑了兩聲。

爺爺:“小北不是個很會表達情緒的孩子。男孩子都是這樣,很多話,不會放在嘴邊上。他心裏再想,都不會好意思開口的。”

我失笑:“爺爺,您放心,我都明白。而且,顧魏在我這兒的意思表達,一直都清楚明確。”

第二天午後,柏林時間的早上,我撥通視訊。

我:“顧先生,新年快樂。起床了。”

顧魏睡眼惺忪:“昨晚睡得很晚。”

我:“為什麽?”

顧魏:“孤枕難眠。”

我笑:“要不要我去看你?”

顧魏一下子目光清晰:“真的?”隨即又搖頭,“你不要來了。”

我:“為什麽?”

顧魏:“你來了就回不去了。”

我:“……”爺爺對他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新年過後,時間過得很快,顧魏的歸來進入倒計時。

新房裝修完畢,我拍了視頻發給他,他甚是滿意:“很好,就差個我了。”

我把新房擺滿了綠色植物,三三一進門:“你們這是新房還是植物園啊?”

我:“顧魏說要吸附一切可能存在的殘留有毒物質。”

三三:“嘖,這是迫不及待想要轉正啊。”回去之後告訴了肖仲義。

肖Boss調侃顧魏:“年輕人,歸心似箭啊!”

顧魏調侃回去:“我這是順風順水,你是前途未蔔,自求多福吧。”

求婚失敗的肖Boss郁郁而不能言。

心胸外科的張維和顧魏一同被外派,兩人是室友,被外派時張太太正在孕期,於是張醫生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過手機對著太太發來的大肚照傻笑。

兩個人聊天時不時會聊到自己的另一半。

顧魏:“她淡定得很,從小一個人過慣了。”

張維:“我家那位有點小迷糊,我出來就老操心她要有個什麽事,我飛都飛不回去,你多省心。”

顧魏:“是,有時候我覺得她沒我過得也挺好。”

張維:“哈哈哈,這就是一圍城,你羨慕我,我羨慕你。”

後來,張維半開玩笑地向我提起“兩口子應當互相依賴”,於是我問顧魏:“我是該再黏你一些嗎?”

顧魏沒說話。

其實哪有不希望一直被男朋友捧在手裏的女生呢?只是——

“我不希望你在做一台重要的手術的時候,接到護士站的電話,跑出來一接,是我迷路了,或者水管漏水了,或者和同事鬧矛盾了,或者只是在糾結裙子買白的還是黑的。我也不希望,你忙得腳打後腦勺的時候,手機上還設著提醒我吃飯或者睡覺的鬧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