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第八章 血濺校場(第3/7頁)

“有倒是有。”

“什麽?”

“弓。”

公士希從墻上取下一把彎弓遞給我:“這把弓不同於獵戶的木弓,它以幹、角、筋、膠、絲、漆六種材料經兩年制成,射得遠,入木深,是將軍早些年用過的,唯一不足的就是對臂力的要求極高,你恐怕也是拉不開的。”

是他用過的……我撫摸著手中光滑的弓臂,心中頓生歡喜之情:“這弓該怎麽用?公士可否為阿拾試上一試?”

“貴女請隨我來。”公士希轉身從墻角取出一只箭服13帶我出庫門,來到了校場。校場上的士兵按指示將一個草編的箭靶放在了二十步開外,然後分成兩列站在校場兩側,興致勃勃地等著看公士希射箭。

我走到一個身量和我差不多的小兵面前,問道:“你可會射箭?”

那小兵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驕傲地說道:“當然!誰不知道咱們將軍的箭術天下無敵?他府裏的士兵自然人人都會射箭。”

我雖知道伍封一向驍勇善戰,卻不知道他箭術超群,現在聽旁人誇獎他,倒像是自己得了誇贊一般,心裏喜滋滋的。

“你這小丫頭傻笑什麽?公士要射箭了,還不快看著!”小虎牙剛說完,就只見公士希從身後的箭服中取出一支黑羽長箭熟練地搭在弓弦上,左手高舉與肩平,右手拉弦至滿弓,嗖的一聲,羽箭飛了出去,穩穩地紮在了草靶中心。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兩旁的士兵叫好聲不斷,弄得公士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善!伍將軍府上果真多能士。”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從後面走了出來,他頭戴高冠,腰佩寶劍,身著黑色虎紋紅錦緣交領深衣,外罩同色博袍,胸前一組四節環套玉佩做群龍相蟠狀。他走到公士希身邊,笑著打量著校場。伍封與一群門客則躬身立在他身後。

看這架勢,莫非這人就是——秦太子緔?!

傳聞太子緔與伍封一向不和,他今天怎麽會到府裏來?

“太子過譽了,臣倒是久聞太子府內劍士如雲、能士眾多。臣手下的這些人只是莽漢,實不敢稱能士。”伍封走到太子緔身邊,示意公士希退下,接著又道,“府內校場鄙陋,太子何不移步前廳?臣已經命人在那裏備下美酒佳肴,只待與太子暢飲。”

“喝酒倒是不急。緔早就聽聞伍將軍的箭術在秦國無人能敵,因此今日特地帶了一名新收的家臣來請你賜教。”太子說完,一揚左手,一個散發披肩、身著靛藍色粗麻布服的男子從隨行的隊伍裏走了出來。他的頭低垂著,整個人看上去猶如覆了一層冰霜,散發著寒氣。

如今天下紛爭,諸國尚武,男子不會射箭會被視為恥辱,因此士大夫之間較量射藝倒是常事。只是此人衣著粗鄙,不像士族,倒像是庶民。以他的身份要與伍封比試,在旁人看來無疑是對伍封的一種折辱。

“太子之命,鄙臣敢不敬從?只請勇士示其箭術,臣必從旁提點。”伍封躬身將射箭的位置讓了出來,又命人將弓與箭服交給那藍衣男子。

“看來,伍將軍是不屑與我這家臣較量了?”太子緔笑了笑,走上前來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道:“豫狄,那就先讓伍將軍看看你是否有資格與他一比!”

“唯!”豫狄從箭服中取出一箭搭在弦上,右手極輕巧地拉出一個滿弓,下一瞬,我就聽到了一聲箭羽破空的悶響。

我雖不懂射箭,但光聽這聲音就知道,豫狄的這一箭遠比公士希的那一箭要快上許多,力道自然也高出許多。

果然,那箭射中靶心後,沒做絲毫停留,直接將其射穿,死死地釘入了後院的土墻之中。馬上,豫狄又射出了第二支箭,這一箭從草靶中心空洞穿過,將原本半沒在墻內的那支羽箭一劈為二,釘在了同一個點上。

院子裏圍觀的士兵們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校場上安靜得有些可怕。

“好!漂亮!”太子緔臉上難掩得意之色,他身後的一幫隨從也開始哄鬧起來。

“伍將軍,怎麽樣,現在可願與我這箭手一較高下?”太子緔靠到伍封耳邊笑道,“還是說,你伍封怕了?可惜啊,怯懦之人如何能掌我秦國二十萬大軍?我看君父怕是要另覓良將了!”

這豫狄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箭手,伍封如果今日不願上場比試,就會落個怯懦的名聲;反之,如果上了場,贏了是理所應當,但萬一輸了,怕是不出兩日,雍城上下都會知道,深受國君器重的上將軍伍封還不敵太子緔的一個家臣。

太子緔上次陷害公子利的陰謀失敗,這次又把矛頭對準了伍封。看來,公子利一派和太子緔一派的爭鬥已經愈演愈烈了。

“既然太子今日有此興致,鄙臣定當敬從。”怯懦對於一個武者來說,無疑是最大的侮辱。伍封明顯被太子緔的話激怒了,他表情肅穆,沒有換射服,只是脫下外袍交給身後的隨從,又將裏面月白色的儒服拉到了腰際,接過長弓握於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