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舊 十一   漫卷火龍(第4/6頁)

“旁邊被燒的客棧裏轉過來的?”掌櫃的是個老行當,看見他們的模樣,頓時了然,“行李搶救出來了嗎?隨身還帶著錢嗎?”

一直在發呆的張行英,此時終於回過神來,有點感動:“多謝老板關心……”

黃梓瑕打斷他的話:“放心吧,不會付不起你房錢的。”

公孫鳶立即說:“我來付。”

周子秦豪邁地一揮手:“放心吧,一切用度都由衙門出!”

見這麽多人搶著付錢,掌櫃的這才放心:“哦,那就好。”

張行英臉上的感動頓時僵硬,壓抑悲痛的表情又回來了。

幾人到了房內,第一件事就是叫小二打水把身上趕緊洗了一遍,然後才到前面店中集合,一起點菜吃飯。

“哎呀……從未吃過如此狼狽的宵夜啊……”周子秦看著外面即將破曉的天空,感嘆道,“也從未吃過這麽豐盛的早餐啊……”

在火場之中摸索良久,幾個男人還好,黃梓瑕的喉嚨被煙熏壞了,一直按著胸口幹咳不停。幸好周子秦已經叫店家煮了一大碗雪梨熬枇杷,在等宵夜的時候先讓大家喝下,以去火氣。

“崇古,你最嚴重了,你可要多喝啊!”周子秦給她拼命灌湯。

黃梓瑕喝了一肚子水,實在不適,只好借口去找公孫鳶過來相聚,逃離了周子秦的殷勤。

等公孫鳶隨黃梓瑕來到店堂之中時,他們卻發現她們身後跟著另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身材嬌小玲瓏,在搖曳多姿的公孫鳶身後如同一個毫不顯目的侍女。

等她走到他們面前,向他們施禮之後擡起頭,他們才發現她面容如海棠初綻,在燈下朦朧生暈,即使籠著一層憂愁,也別有一種嫵媚動人的風情。

“這是我四妹殷露衣,今日剛剛到成都府。我之前在阿阮松花裏的宅子上留了字條,露衣今日抵達成都府,便尋來了。”

周子秦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門上那張紙條是你給姐妹們留的?我還在想那個紙鳶是什麽呢。”

公孫鳶點頭,拉著殷露衣在他們旁邊坐下。殷露衣沉默寡言,席上眾人也都掛懷著景毓之死,這一頓飯吃得沉悶無比。直到快結束的時候,周子秦才問殷露衣:“不知四娘你擅長的是什麽呢?”

見周子秦請教她絕活,殷露衣也不說話,只朝著他一翻手,指間冒出一朵石榴花來。

“咦?哪裏來的花?”周子秦詫異地伸手要去拿,殷露衣將自己的手一轉一收,合掌將花揉了兩下,又再度向他伸出手。只見一個石榴出現在她的掌中,金黃中泛著粉紅,圓溜溜的,十分可愛。

周子秦一把搶過石榴,驚喜地問:“原來你會變戲法?”

“揚州人家喜筵壽宴,能請露衣一場戲法,便是轟動全城的盛事呢。”公孫鳶說著,將石榴從他手中取過,掰成幾瓣分給大家吃了。

石榴和樹上剛摘下一樣新鮮,滋味酸甜。唯有殷露衣手中捏著一塊掰開的石榴,眼中含淚,食不下咽。

公孫鳶嘆了口氣,對她說:“我知道你素來多愁善感,其實死者已矣,阿阮能與情郎一起去了,她心中必定是歡喜的,你何苦多為她傷感。”

“是……是我看不開了。”殷露衣說著,卻依然怔怔的。

“阿阮之死,我覺得必有內情,因此已經托周公子代為調查了。”公孫鳶望著周子秦,殷切說道:“如今我們姐妹全要托賴捕頭,還請二位查明阿阮殉情真相,好歹……讓我們知道她到底遇上了什麽事,為什麽不向我們求助,而選擇了死路。”

“大娘請放心吧。”周子秦拍著胸脯保證,“我既然是欽點的成都總捕頭,在成都發生的所有案件,我都會一一查明真相,絕不會讓任何案件留下疑問!”

殷露衣擡頭望了他一眼,剛想說什麽,公孫鳶已經感激地朝周子秦說道:“多謝周少捕頭!我妹子的冤情,一切都要靠您了!”

周子秦滿口答應,又想起一件事:“說起來,明日成都府衙要宴客,不知你們可否前來助興?”

公孫鳶與殷露衣對望一眼,說道:“周少捕頭既然發話了,明日自當赴宴。不知宴請何人,準備如何助興?”

“實不相瞞,明日節度使範將軍駕臨使君府,一則是為新任使君剛到成都,親近話事。二則是為節度使府判官齊騰與我妹妹的婚事。節度使是武人,必定喜歡劍舞,這正是大娘的拿手好戲了。”

公孫鳶點頭道:“是的。但我想……這回畢竟是喜慶日子,少捕頭妹妹想必不會喜歡刀光劍影的。”

周子秦皺眉道:“這個……可管不了她,畢竟以客為重。”

“我倒有個好主意,之前阿阮曾幫我將劍舞重新編排,做了幾處修改,雖依然是《劍器渾脫舞》,但其中旖旎柔美之處,尤勝綠腰,可算是剛柔兩者兼而有之。如今露衣過來了,正好有人幫我準備,明日就上演我的新舞,絕不會讓各位失望。”